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压寨相公不要跑 作者:等等我是 原名:青山愿 阿青武艺高强肆意妄为,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女土匪”。 一次意外让她碰见了叶寒这个俊美文弱的小书生,恨不得立刻抢回去当成“压寨相公”二十四小时蹲守。 只可惜怕美人落泪,才不敢轻举妄动。 阿青:这句话怎么读? 叶寒: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阿青:嗯,我也是 吃瓜群众:你一个山贼不立马把人抢上山去,玩啥循序渐进? 阿青:情调!懂不懂? 内容标签: 布衣生活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种田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阿青 ┃ 配角:叶寒 ┃ 其它:暗恋 ================== ☆、第 1 章   李顺跟了孟云舒少说也有五年了,他看着这个男人从一个人人可欺的庶子,到权倾朝野的云亲王。他像是被一层层的坚壳包围着,任谁也看不出他的想法。即便被陛下嘉奖、被兄长污蔑,他从来都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   可唯独在一个小小状元郎的府邸,却看见了他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悔恨还有一丝怀念,可明明二人之前并不相识。   没有人知道,孟云舒从听见叶寒这个名字起,就开始了无休止的噩梦,梦里他还幸福的生活在青山,无拘无束,不被皇权所束缚。   叶寒略微有些茫然地走进了前厅,岁月似乎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丝毫痕迹。   叶寒其实心里很是忐忑,他并不清楚云亲王的来意。听说这位王爷权势滔天,却性格孤僻,并   不爱与朝中官员有所往来。甚至他的亲生父兄,他都不太来往。   他们之前并无交际,唯一可以称得上是有联系的地方就是,他的家乡,是云亲王常待的地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不知为何,明明之前没有见过,却觉得这张脸分外熟悉。一些模糊的场面从脑中闪过,可却都是些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在那些场景里,有个看不清面容的人,在喊着他的名字。明明看不清容貌,却觉得她有一双比繁星还要璀璨的眼睛,那双眼睛里,似乎一直满满都是他的身影。   就在这时,孟云舒缓缓开了口,眼中划过的伤痛让叶寒一怔,“叶寒,你还记得阿青吗?”   故事的开头,源于一座山,一个镇。山叫青山,镇叫青山镇。   青山镇只是个小镇,却是出了名的人杰地灵,不仅周遭风景优美,才子佳人更是无数。而周围最出名的的便要数青山了,风景优美,原为人们踏青游玩的不二选择。只可惜二十年前一伙山贼强占青山,称王称霸。官府几次出兵,却无功而返。   其实,平民对他们的态度还算好,虽说不喜,但也没到恨之入骨的地步。青山山贼虽说处事嚣张,但也绝不滥杀无辜,只要你乖乖听话,一般也不会见血。   他们打劫有自己的规矩,远近闻名的善人清官抢一成,不好不坏不认识的抢五成,贪官奸商那就没那么好说话了,全部拿走。久而久之,这名号打出去了,还有人觉得他们也勉强算得上好汉。   现任的山贼头子叫阿青,是个孤儿,听说那天本来山贼们是打算下山打劫的,结果刚走到青山脚下,就看见了一块粗布裹着一个小娃娃。   青山的山贼之所以规矩古怪,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上一任山贼头子就是个怪人,他一边杀人打劫做着恶事,一边又信着因果循环怕报应。前脚杀人后脚拜佛,乐此不疲,也不管到底有没有用。   他想了想,这个小娃娃可能就是上天给他积德的一个机会,于是他当即打道回府,还捎上了这个奶娃娃。抓住机会,早日成佛!   奶娃娃身上一点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没有,山贼们大字不识几个,为了个名字,焦头烂额。烦躁地恨不得马上绑个教书先生上来取名字。   最后还是山贼头子拍了板,既是在青山脚下捡到的,那就叫阿青得了。名字粗糙的不行,山贼们却都觉得还挺好听。以至于后来阿青知道自己这个名字的来历的时候,太阳穴都在跳。   从取名一事上,山贼头子深深地意识到了,肚子里有点墨水还是比较重要的。自己这辈子是没法子了,可对于阿青而言,一切还不晚。于是他干了一件让阿青又爱又恨的事——他掳了一个穷书生上山。   书生文采无双,却家境贫寒,难以支撑他的抱负。山贼头子虽不是好人,却也不太坏。而且他深知让人白做工,没积极性。强压的结果,很有可能使默默的反抗。   于是他对书生说,“你教阿青识字,十年后,不,只要阿青学的差不多了,我就送你一笔钱,不仅可以让你继续完成学业,还能进京赶考,你觉着如何?”   书生看了看面前擦刀的山贼头子,感受了一下脖子边上的刀锋。周围的一个个五大三粗的大汉瞪着大眼,仿佛就等着他说那个不,哪还敢拒绝,只得惨白着脸点了点头。   当然,后来书生跟阿青说,情况根本就不是那样。他要是想走一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山贼哪能留下他,只是他觉得阿青一个小娃娃在山上挺可怜的,山贼头子又是一片善心,就勉强留了下来。   阿青当时吃着山贼们带回来的冰糖葫芦,看了看书生细得跟鸡仔一样的胳膊,撇了撇嘴,什么也没说。   山贼头子怕书生跟他们一起,住的不习惯,为书生单独建了一个房子,一边说着麻烦,一边却还是往里面添了一件又一件的家具,和一本又一本的书。还特意去买了好的木炭,怕书生挨不过山上刺骨的冬天。   青山绿了一年又一年,捡来的小黄狗变成了大黄狗,阿青从一个奶娃娃,长成了小萝卜头。   贼头子想要阿青继承山寨,日出日落就四处逮阿青练武。书生想要下山回家,睁眼便想着教阿青识字。阿青生性懒散,又备受宠爱,哪会如此听话。整天便是嘻嘻哈哈,插科打诨,明明是个小姑娘,却更像个皮小子。   青山上每天鸡飞狗跳,漫山遍野都是山贼头子的咆哮和书生的碎碎念,众人天天乐呵呵地看着这三个人唱大戏。   山贼头子倒还好,虎着脸说要打人,却也只是做做样子。书生就不一样了,他只知道阿青若是学不会,他一身才华就只能困在青山了,因此对阿青分外严格,错一字便是一教尺。   山贼们对读书人怀着天生的敬畏,感觉他们做什么都有自己的道理,虽心疼的不行,却也未曾阻止。只是在阿青受罚后,一个个七尺大汉,做着鬼脸喂着糕点,就怕小娃娃掉金豆豆。奇怪的是,虽书生对阿青最严苛,但阿青却也最黏书生。   那时候的阿青还小,以为这就是她的一生,不曾明白,这世上,还有离别。   十岁那年,书生拿着约定好的银子跟大家道了别,阿青拽着书生的衣角,红着眼看着他,却一句话也没说。   书生只是抱了抱阿青,看了一眼山贼头子,头也不回的就走了。阿青看着书生决绝的背影,想开口让书生留下来,却又不知道用什么理由。   山贼头子将阿青死死地抱在怀里,一句话也没说,阿青知道,他也在不舍。   那个晚上,山贼头子的院子里,酒气一夜未绝。阿青一把火烧了所有的书,立誓成为世上最厉害的山贼头子。   只可惜,山贼头子终究没等到那一天。十五岁那年,山贼头子在一场打斗中不幸被人砍中要害,失血过多而死,阿青成了新的山贼头子。   山贼头子死前紧紧地拽着阿青的手说道:“阿青,从此以后你就是他们的老大了,你肩上不仅担着你自己的命,还有兄弟们的命。流血流汗不流泪,你要对得起兄弟们的信任!”   阿青觉得手被握地有点疼,比有一次爬树摔断了腿还要疼,却不愿拿开手。   她抿了抿嘴,红着眼,拼命的不让眼泪掉下来,低声地说了一句“好”。   至此以后,青山一切荣辱都在她身上,她除了坚强,别无选择。   听见阿青的回答,山贼头子笑了一下,看了一眼门的方向,手无力垂下,就再也没睁眼。阿青揉了揉眼睛,反握住山贼头子的手。耳边似乎有人哭,有人叫她名字,还有人叫她松手。她只觉得自己可能病了,不然怎的觉得胸口闷闷的,连呼吸都有些吃力。   阿青在山贼头子的尸体前,呆坐了一晚上,身边的人来来往往,仿佛一直在说什么,可是她却听不清。或许是耳朵出问题了,找个时间去找人看看吧。   第二天清晨,离开了五年的书生突然冲了进来,看了看阿青,又看了看草席上已经僵硬了的山贼头子,只觉得被抽走了所有气力,连站立都需要无尽的力量。   阿青眨也不眨地盯着山贼头子的尸体,看也没看书生一眼,只是沙哑着嗓子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书生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低声说道,“哭吧,哭出来就好了。阿青,一切还有我。”   阿青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将手撑在地上,想借力起身,第一下却没起得来。   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腿以后,换了个姿势摇摇晃晃地扶着墙站了起来。书生想去扶,阿青却挥了挥手。   “我已经长大了,再也不需要任何人了。”   也不等书生回话,摇摇晃晃地便往门外走,头也不回,一如书生当年。阳光在阿青身上留下光影,十五岁的少女挺直了脊背,走得艰难却也坚决。   书生低着头,一边觉得屋内寒冷刺骨,一边觉着屋外艳阳刺目,头一次觉得,自己当年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只可惜,无论人再怎么后悔,时间还是一股脑地推着人往前走,谁也别想回头。   山贼头子连着他生前的衣物被一把火烧成了灰烬,这是山贼们的规矩。   他们认为他们生前做尽了恶事,是没有资格入土安葬的。他们定下的接班人,会将他们的骨灰撒在他们所在那座山的山顶。   挫骨扬灰,这个规矩书生是不懂的,甚至是不满的,他想拦着阿青,却被阿青一个眼神阻拦。在那一刻,书生仿佛在阿青身上看见了山贼头子的影子。仅凭着一个信念,便能让他们即使遍体鳞伤也不回头。   书生只觉得掌心一疼,看了一眼才知是指甲入了皮肉,鲜血一点点漫出来,一如心里的悔恨。   他突然想起他曾无意间问起过阿青长大后想做什么,阿青当时想了想,笑得无限张扬又肆意,“当个跑江湖的杂耍吧,自由!”   他被阿青的笑容晃了眼,这个孩子就像个太阳,温暖着青山所有人。   等反应过来时,山贼头子不知从那里跳了出来,虎着脸就骂道,“小兔崽子,我把你养这么大是为了让你当个只有花拳绣腿的杂耍吗!我是让你做山贼头子,把咱们山寨发扬光大的!”   阿青别的不行,气山贼头子的能力倒是一绝。早就练就一身撒腿就跑的本领,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嚷嚷着,搬救兵。一时周围的山贼都围了过来,一边拦着山贼头子,一边护着阿青让她赶紧跑。   所有人都以为阿青是为了气山贼头子才那么说的,只有他知道,那是阿青真正的梦想。不困于青山,像风一样自由。只是,她已经没办法自由了。   那一天,青山上的风格外的柔和,就像那个逝去的人的内心一样。树叶被风带起微微的沙沙声,乍听温柔,细听却像不曾说出口的悲伤。   那一天,山贼们换了个老大,还多了个账房先生。   那一天,山下的青山镇依旧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时光的漫漫长河里,谁都只是微不可见的尘埃。 作者有话要说:  瑟瑟发抖的不萌新求评价~鼓励批评都开心~ 如果你觉得还可以的话,请收藏一下吧~ 谢谢各位大佬啦 这个故事纪念你、我,现在、过去、 将来的酸甜暗恋时光 ☆、第 2 章   盛夏日头毒辣,夏蝉一遍遍唱着人们不懂的曲调,逼得人越发暴躁。   “我说,你倒是张嘴吃啊!不吃你肯定死定了,兄弟。”   书生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阿青一身黑色的男装,头发随意地扎了起来,后面还有一些碎发落在了颈后。正一脸暴躁地捏着一条小虫子,正在往一只小鸟嘴里塞。虽说语气不耐,动作倒却十分轻柔。   “你这是在干什么呢?”书生看着阿青明显沾了一层灰的衣服下摆,皱了皱眉头,原本平和的语调也严厉了起来,“你一个女孩怎么穿成这样!”   “喂鸟,没看见么。”   这话一天不知道要听多少遍,阿青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继续看小鸟做着斗争,一副势要把虫子塞进去的架势。   书生见阿青明显回避了另一个问题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当年为了震慑旁边的山贼,阿青选择了以男装示人。这么多年过去了,周围的山贼的确不敢贸然来犯,可阿青却越来越像个男人。   书生叹了一口气,突然有些怀疑当年他们同意阿青这个选定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见场景陷入了一片沉默,一直站在一旁的沈和有些看不下去了。他来的晚,不知道二人曾经发生过什么。只知道书生是打心眼里对阿青好,阿青却并不领情,   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先生,您来啦。老大也不是故意把衣服弄成这样的,这不老大刚在树下捡了只小鸟,看着翅膀似乎是受伤了,就打算自己养一会,到时候再放生。”   书生看了小跟班一眼,觉着这小跟班似乎老跟阿青在一块。   和其他人不同,沈和并不是从小长在青山的,他原是逃难的难民,家乡闹饥荒,他便随着人流一路向南,半路饿晕在了青山脚下。   书生是知道阿青喜欢捡些受伤的小动物回来,但头一次发现,连人她都捡。   沈和醒过来后,自觉也无处可去,便想着留下来。在灾年,能吃饱肚子就不错了,哪里还管得了所谓的良心善恶。   他父亲原是武师,拳脚功夫也不错,派人去查了查也没什么问题后,便将他留了下来。结果发现,这哪是留了一个人,根本就是留了条尾巴。只要阿青在的地方,肯定就能见到沈和的身影。   书生估摸着沈和怕是对阿青有点意思,这女孩子成了家,自然也就温柔贤惠了。   沈和看着也是个老实的,功夫也不错。成亲后大可以把青山交给沈和或者其他人管,阿青可以安心做沈和背后女人。   书生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看了一眼旁边完全分不清性别的阿青,恨不得马上让他俩入洞房。   当机立断,决定立马调走阿青,弄清楚沈和的心意。   “你这样哪能喂进去,这样下去这小鸟指不定就要死在你手上了。我来吧。”   阿青撇了撇嘴,本想拒绝。可看了看掌心的小鸟,感觉这只小不点好像…是比之前虚弱了点?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脆弱。”   书生突然笑了一下,他想到了原来的山贼头子,似乎也是这样。总是满脸不耐,却比任何人都要温柔。他把自己的温柔装进坚壳里,不让任何人发现。似乎生怕弱了他山贼头子的威名。   “给我吧。正好我还想要你帮我下山去取下我前几天定的书呢,你帮我取下书,我帮你照顾小鸟。我保证,你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活蹦乱跳的了。”   阿青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小心地捧着小鸟,站起了身子。   沈和看了看阿青的表情,又看了看书生,也开口劝到,“正好你前几天还说好久没去潇洒阁吃点心了,今天又是好天气…”   阿青瞥了一眼沈和,看着沈和小心翼翼的表情,突然觉得这种万年的好人活的也是很辛苦的。   “得了得了,别说了。”话还没说完,就被阿青打断了,唧唧歪歪的。阿青小心的将小鸟放在了书生的手上,颇为恋恋不舍地说道,“你可得好好照顾啊,要不然你那些书我都给你撕了。”   “好好好,我为了我的书也得好好照顾它啊。”书生笑得一脸无奈。   “别放进我院子,那几个祖宗肯定得吃了它。”   书生听见这话,下意识皱了皱眉头,一想到院子里那些小动物,他也觉得愁的不行,“知道了。”   自从第一次杀人后,阿青似乎养成了见到受伤的小动物就往回搬的习惯。其他山贼还笑话过她,说她杀人的时候眼都不眨一下,也从未因别人求饶而心软,面对受伤的小动物倒真像了其他小姑娘,爱心泛滥。   他没注意阿青当时的反应,却想起了山贼头子以前说过的一段过往。   山贼头子说阿青胆子其实特别小,怕黑又怕鬼,房里的蜡烛一熄灭就把头往被子里塞。可每次山贼们问要不要陪着她的时候,她却总是梗着脖子嚷嚷,她才不怕鬼。山贼们觉得她是嘴硬,只有书生一个人觉得,她或许真的不怕鬼,又或许说,她只是怕的是死在她刀下的亡魂。   阿青总嘲笑山贼头子明明是个山贼,却信什么神佛。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比山贼头子更相信因果和报应。   书生替阿青拍了拍下摆的灰尘,又将她的衣服理了理。阿青满脸不耐,却也任由他动作。   “你拍拍就行了啊,还能整出花来呢?”   书生只得无奈地退到一边,说道,“你自己注意安全。”   阿青转身挥了挥手,“我走了,记得我的鸟。”   沈和见阿青要下山,下意识就要跟上,却被书生开口拦下。“沈和,你能留下来帮我一下么?我这身手,虫子估计一下午都抓不到一条,更何况还得做笼子,我也不会啊。”   沈和刚想说让别人帮忙,阿青却先拍了板,“这也是,你就留下来帮他,不然我的鸟回来就真的没命了,你要想吃什么,我帮你带就是。”   沈和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却只是笑着说道,“也没什么想吃的,你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阿青摆了摆手,“是不是跟他呆一起久了,连你也变得婆婆妈妈的了。”   沈和看着阿青翻身上马,向山下离去,右眼皮突然跳了一下,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些心神不宁。“倒真是像了你说的…”   命运的齿轮开始旋转,我们以为我们能挣脱,殊不知那只是命运的另一条线。   青山镇一如平常,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小贩的叫卖声,小孩子们的打闹声,人来人往的交谈声。街道旁的食物香气和摆在一旁的小东西,无一不在昭示着这里的繁荣与安乐。   阿青熟门熟路地进了一家书店,店老板是个老人家,不过现在交给了自己的儿子打理。书生说他小时候就一直在这家店买书,所以便再也没换过。   “老板,我来拿定的书。”见外间没人,阿青便冲着内间喊了一声,然后就开始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新出的话本。心想,上次那本志怪小说就很好看,不知道还有没有类似的。   “哟,阿青来了,又来帮忙取书呢。”一个中年男人从内间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摞书,“有些沉,你可得小心点。”   阿青笑了一下,弯了眉眼。“不碍事,你还不知道我力气多大么?”   老板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也是,我可没忘你当初的壮举。”说罢便将手中的书递给了阿青,还从柜子里面拿出了另一本书,“先前听你说你对志怪小说感兴趣,这不新到了一批我特意给你留了一本,可抢手了。”   “哈哈哈,那就先谢谢啦。”年轻的脸上,泛起了更灿烂的笑容,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和鲜活。老板看着阿青的笑容,忍不住也跟着笑了。   其实当初他和阿青也没有这么熟,虽说阿青也算熟客,但阿青向来不多话,拿完书就走,半点不停留,所以也没什么交集。   直到后来有天店里有人来闹事,阿青恰好来买书,便顺手解决了那几个小流氓,帮老板解决了那次危机。老板欣赏少年的侠义,每每她来买书总要寒暄几句,长此以往也熟悉了起来。   阿青接过书,又问了一下书店的近况,在得知最近没人找麻烦后,才结了账离开。   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只觉得还早,便决定去潇洒阁吃点点心。潇洒阁的点心啊,想想就想咽口水。   青山镇有三美,青山顶的美景,无忧楼的美人,潇洒阁的美食。   青山顶已经被青山的山贼们霸占了,所以其他热只能在另外两美那补回来了。   阿青朋友不算多,潇洒阁的老板娘便算是一个。阿青佩服的人也不多,潇洒阁的老板娘也占了一个名额。   不过要说到潇洒阁的老板娘,也是个顶出名的人物,前几年还有外地人特意过来只为了看一眼。   明明是个女子,却硬生生地把潇洒阁打理的风生水起,没一个人敢在店里闹事,还成了青山镇的一大特色。   面容昳丽,千娇百媚,媒婆踏破了潇洒阁,她却一个人也没看上。一个人潇洒度日,倒真如了店名。   阿青一边想着今天是吃四碟,还是吃五碟,一边大摇大摆地进了潇洒阁。跑堂的小儿见到阿青便挤眉弄眼地说道,“老板在三楼呢,公子是来找老板吧。”   在他看来,他老板这么多年走得最近的异性便是这位阿青公子了,虽说个子不高吧,但人看起来还不错。指不定哪天就成了另一个老板了,现在把关系处好准没错,脸上的表情又热情了三分。   只可惜,阿青是个假儿郎。更可惜的是,潇洒阁的老板也知道。   阿青看着笑容谄媚的小儿,笑了一下,随手扔了一锭银子,“得,那我上去了啊,老规矩。”   “得嘞。”小二拿了银子,顿时干劲更大了。   阿青这边刚打算上楼,一个青衣男子却恰巧准备下来。   阿青一抬头便看见一双深色的眼睛,一望无际,似有星辰,一时之间愣住了。青衣男子低头看了一眼阿青,点了点头,侧过身体说道“公子,请。”   头脑虽说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却下意识往上走。直到路过青衣男子时,阿青才回过神来,男子身上带着淡淡的墨香。两人的衣摆随着彼此地动作有瞬间的交叠,又立马分开。听着男子逐渐远去的脚步声,阿青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脑子里却全是刚刚那双眼睛。   明明也没做什么剧烈运动,怎么觉得心脏仿佛刚经历一场大战一般,狂跳不止。阿青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天空,眯了眯眼睛,明明是白天,不知怎的却仿佛看见天生有颗星星动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重点】内容没改变,只是修改了一下排版 新文所以今天两更~以后也会保持日更的速度的~ 求评价求收藏~ 谢谢各位大佬啦~ ☆、第 3 章   阿青一进门,就看见老板娘笑得一脸暧昧地看着她。   “我可听说你很早之前就来找我了,怎么现在才出现。”   听到这句话,笑意瞬间绽放在阿青脸上。脸颊染上一丝红色,眼睛却比以往更亮。   笑容不复以往的张扬,带着一丝丝羞涩和让人看了也忍不住跟着笑的笑意。阿青随手拿起一块糕点,一边吃,一边笑,也不说话,就是一个人默默地笑着。   不知道怎的,看着阿青这幅模样,老板娘突然脑海里就蹦出了一个词“傻乐。”   “这是真看上了?”虽说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答案,却又忍不住想要确定一下。怎么清心寡欲这么多年,突然一下就像被妖精勾了魂似的。   “百芝堂后面的小院子是不是有人打算卖来着?你出面帮我买一套吧。”刚刚跑了一路也累了,阿青两三口就把碟子里的糕点吃了个精光,“点心也再上一盘。”   “诶,我说你一个山贼在镇上买什么房子,虽说大部分人不知道你真实身份,可是万一呢?你真闲命长呢?”   老板娘看着眼前这个还在傻笑的人,就知道她刚刚说的话算是白说了,这完全不像有可能听进去了的样子。   “你不是都知道了么,楼下发生的事。”阿青拍了拍美人榻上莫须有的灰尘,直接躺了上去。   “你千万别说你刚刚消失的那段时间,是跟踪去了。”   “是啊。”   老板娘听着这理所当然的语气,瞬间就像把这个不要脸的打一顿,跟踪别人这事需要这么自豪的表情吗?   “这是不是太夸张了,买房子也是为了他?他住那?不然你干脆墙上山吧,也算是你的本行了。”   “别瞎说!你是不知道我为了搞清楚他住哪,刚刚有多累。”阿青翻了个身,趴在美人榻上,双手撑着下巴,笑眯了眼,可里面的笑意却清楚地流露了出来。   “如果住在附近,就可以装作偶遇的样子了吧。男欢女爱,讲究的是你情我愿,抢什么抢。”   老板娘看着眼前这个傻乐的菜鸟,哑然失笑。明明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怎么就装作一副情场老手的样子。看着阿青黑色衣服上明显因翻墙蹭上灰尘,她开始认真地怀疑阿青是不是遇到什么勾人的妖精了。   “成吧,等我的好消息!”老板娘屈起了手指头,在阿青额头上弹了一下,“祝你成功!”   “就知道你最好了!”   “这么喜欢?”   “不知道啊。但是,就是好开心。那种压不住的开心,我也知道我现在看起来肯定很傻,可是我就是很开心,就是想笑。”   阿青有些害羞地用手捂住了脸,问道,“你说,我是不是完蛋了?”   老板娘拍了拍阿青,阿青明白地往里面挪了挪。美人榻并不大,两人躺着明显有些拥挤。阿青看着天花板的纹路,只觉得又看见了那双眼睛。眼里蕴藏着无尽的黑色,向人招手,诱人堕落。   而与此同时的青山,沈和听见书生的话,登时就愣住了。他只是低着头,什么也没说,或许是完全不知道说什么。不是所有人都有获得幸福的权利的,起码他就没有。如果,他真的也跟其他人一样,生长在青山就好了。哪怕是山贼,起码也算有过幸福。   山贼们最近觉得很奇怪。首先是沈和,本来每天笑眯眯的一个人,突然最近玩起了深沉。以前只要找到阿青就能找到沈和,现在呢,不仅找不到阿青,也找不到沈和。   再说阿青,原本一个不到午饭点绝对不睁眼,叫了四五遍才能起的人。现在每天天一亮就催着他们下山打劫,还动不动就傻笑,把人家过路人吓得是一点都生不起反抗的心思。   况且谁家山贼大清早的打劫的啊,况且大清早哪来的过路人。山贼们一个个叫苦不迭,人家还一本正经的说,我这是为了让咱们的事业发扬光大啊!你们究竟有没有一点进取心!弄得其他人哑口无言。   你说这要真是为了把山寨做大也就算了,可人倒好,太阳稍微有点下山的迹象了,就往镇上跑,月亮挂树梢了才回来。   有一次刚劫完镖,衣服上还沾着血呢,一看天色晚了,瞬间就急了,骑着马就打算走。要不是沈和先一步把她叫住,估计当天就被当作嫌疑人管牢里了,明儿个大家就得去劫狱了。   “你们说,阿青是不是沾上赌瘾了?”在又一次打完劫连战利品都没来得及开箱,阿青就立马就不见人影后。山贼们终于忍不住了,开了一个内部会议。   “我看像!我看镇上那些赌徒一个个也是,不要命了一样,天天就泡在赌场里。”   “艹!我倒要看看哪家赌场敢欺负我家娃娃。”这一句话仿佛一个开关一样,彻底打开了山贼们这几天积压的怨气。   王虎越想越气,拿起刀就打算往外走。他脾气本来就暴躁,又是最早跟着老山贼头子的那批人,一直把阿青当作自己的亲生孩子来看待。他可知道那些赌徒的结局,流浪街头都是最好的结局了,多是赌徒众叛亲离,惨死路旁。旁边的山贼一见王虎有了动作,也下意识拿刀打算起身。   山寨的山贼们多是跟当年老山贼头子一起打天下的兄弟,一个个看着阿青长大。在外面的时候还是尊阿青为一声老大,可在山寨里却还是把阿青看作当年那个动不动就撒娇,掉金豆豆的小娃娃。自己家孩子被欺负了,哪里还忍得住。   “可是…”书生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王虎正在气头上,哪听得进什么。   “先生你也劝我了,这事就是阿青做的不对。”   “不是....”书生觉得王虎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你也别着急,你就等着我把阿青带回来吧!”王虎紧了紧手中的刀,心里暗暗发誓等下一定要让阿青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碰的。   “不,我的意思是…去赌场为什么要快落山的时候去,白日里赌场不开门么?”   王虎一下被问住,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王虎挠了挠头,刚打算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   就在此时,一声冷笑从门外传来,掌勺的刘三娘端了盘瓜子,风情万种地从门外走了进来,“我说你们没脑子你们还不相信,这赌也得拿银子吧,她每次连战利品都不管就往外跑,哪像去赌的样子。”   王虎被人驳了面子,下意识就要反驳,一看来人又默默闭了嘴。   山寨里并不是只有阿青一个女子,但温柔贤淑的却一个都没有。一个个剽悍至极,让山寨的汉子只想在心里默默流泪,其中刘三娘绝对是其中的翘楚。   性格泼辣,医毒无双,要是没了她,山寨里伤亡率起码要多一倍有余。又是掌勺的大厨,你要是得罪了她,你就等着天天吃盐巴吧。   “那你说是怎么回事!”王虎怕别人嘲笑他怕刘三娘,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刘三娘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冷哼,睨了王虎一眼,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说道,“我估摸着,小姑娘怕是有喜欢的人了。”   “啥!”莫说旁边的山贼了,连书生都忍不住回头看了刘三娘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一直很担心阿青就这么一个人过一辈子,可猛地一听她有了喜欢的人,又觉得特别不可思议。感觉自己踩在云端,虽说开心于美景,但却也没有一点踏实的感觉。   “可是,这日落时分才能见到的心上人,是什么人啊…”   “不会是欢场女子吧,那无忧楼的美人,嘿嘿,一个个真是国色天香。”   山贼们的脸上一个个顿时浮现出猥琐的笑容,“对对对,上次那个桃儿真是…那小腰儿细的,那小嘴儿…”   王虎见书生表情变了又变,一巴掌就拍到了刚刚说话的山贼头上,力气大到让那个山贼踉跄了一下。   “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没见先生还在这么。”   被打的山贼委屈地揉了揉被打的地方,小声地嘟囔着,“我又没说错什么。”   可看着王虎虎眼一瞪,顿时吓得不敢再说什么。场面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旁边的山贼觉得难受,想要打破这个诡异的气氛,下意识地说了一句,“不然,明天去一趟无忧楼?”   王虎这边下意识答了一声好,书生的脸色瞬间黑了。眼见这个话题越跑越偏,书生只觉头疼,为了防止拐入一个奇怪的情景,只得假意咳嗽了一两声。“阿青是个女孩子,你们莫不是忘了。”   此话一出,原本还有些喧闹的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只怕掉根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书生这回是真觉得头疼了,阿青随着年龄的增长,武艺越来越高,可性格也越来越野。莫说他们了,连他自己偶尔都忘了,这个威震四方的山贼头子其实是个丫头片子。   “等她回来自然就知道了”刘三娘优哉游哉地坐在一旁磕着瓜子,看着这一群仿佛被雷劈傻了的汉子们,默默感叹了一下果然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慢慢地吐掉了口中的瓜子壳后,刘三娘说道,“不然我再去端点瓜子出来?”   这个提议明显得到了全员的赞同,以至于阿青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堆五大三粗的汉子分成了几张桌子,都在嗑瓜子。阿青瞬间就被这个场景惊到了,“今天的瓜子这么好吃?”   仿佛得到了什么信号一般,山贼们唰地一下都站了起来,齐刷刷地看向了阿青。吓得阿青下意识退了一步。   她最近好像也没做什么坏事啊,总不会是担心她抢瓜子吧…   迟疑地说道,“我不打算吃,不抢你们的,别着急。”   场面陷入了一场迷之对峙的状态,阿青看着山贼们,山贼们看着阿青,谁也没说话。阿青是不知道说什么,山贼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最后还是刘三娘忍不住开口,小心翼翼地问道,“阿青,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刘三娘对旁人那是无比的凶悍,对阿青却是百转柔情。想着小姑娘可能脸皮薄,不好意思说。默默地又加了一句,“不然我让他们先出去?也不是想探听你的隐私,就是见你最近有些反常,担心你遇着了什么事。”   这边刘三娘还在懊悔,自己是不是太突然了。毕竟也是个姑娘,又是这么隐私的事,自己怎么就这么贸贸然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出口了呢。   阿青却突然笑出了声,笑意攀上了眉梢,让阿青整个人都看上去柔和了不少。“你们都知道啦?”   “什么!”   穿透云霄的声音,弄得阿青下意识堵住了耳朵,有些无语地说道,“你们既然都知道了,还这么惊讶干嘛?”   王虎只觉得天都塌了,真的喜欢上一个姑娘了? 作者有话要说:  言情言情,真的是言情。 求求求求求评价~ 如果喜欢的话就请收藏一下吧~ 祝大家周末愉快~ ☆、第 4 章   其实阿青自己也有些搞不清状况,怎么突然就跟审犯人一样,他们以前不也天天嚷着让她去感受美好的爱情吗。怎么她去感受了以后,这一个个表情跟天塌了一样。   其实也清楚会有这么一天,毕竟她最近实在是太反常了,山贼们难免有些困惑。   可是她是真的很开心,太开心了,开心到压都压不住,拼命往外冒。偶尔想装作和平时一样的样子,可嘴角总是会不自觉地往上翘。那种开心,即便是捂住了嘴,也会从眼里流露出来。   潇洒阁的老板娘以最快的速度帮忙买下了那天青衣男子隔壁的小院子,还附赠了一份关于他的详细资料。   叶寒,青山镇人士,在青山书院读书,文采无双,性格也好。当然,最重要的是,既未成亲,也无婚约。   天知道当她看到他未成婚这几个字的时候,嘴都要笑裂了。看得老板娘直翻白眼,恨不得把她从窗户扔出去。   她这几天一到时间就往外跑,也是为了赶到书院下课前到。她不知道要怎么和叶寒搭话,但能见到总归是好的。   她知道叶寒总是最后才出来,有时候与他人一起出来,大部分时间却只有他一人。   她知道了他总爱着青衫,走路不缓不慢,带着衣摆画成好看的波动。如果路上遇见他人有了麻烦事,也会主动出手相帮。   阿青只觉得这个人,真是越看越觉得好,皮相好,内在更好。仿佛上天把所有的美好品质都给了他,美好的不像凡人。   为了防止被发现,阿青总是很小心,可时间长了,发现叶寒似乎警觉性实在是太低了,从来没有回头看过一眼。便开始大着胆子,不远不近地跟着。   明明知道前面那个人什么都不知道,却依旧有一种真的一起走过了一路又一路,一天又一天的错觉。仿佛可以一直这样,走到白头。   如果这就是喜欢的话,那么喜欢一个人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可是阿青现在还不知道,有太多的痛苦,在被揭开之前,都裹着甜蜜的外壳。有些花朵,即便表面再温柔,当你放下所有警惕的时候,都会给你致命一击。   刘三娘完全是被阿青的坦诚弄懵了,等回过神来立马开始了赶人模式。   就算阿青表现的再坦诚,也是小姑娘的私密事。这一帮只长肌肉不长脑的莽汉,指不定等下又会弄出什么幺蛾子,还是赶出去的好。   王虎本来也是随着大流走的,可是一看书生还稳稳坐在那里,顿时也不想走了。这要是就留了刘三娘这个女子在这里,也就算了。既然也有男的在,那他也可以留下来吧。   于是他开始帮着刘三娘赶人,还十分殷勤地帮忙把门关上。刘三娘还在想王虎怎么突然一下这么好了,结果王虎和上门后也跟着坐下了,顿时一脸疑惑。   “你在这干什么?”   王虎默默地忘书生那靠了一靠,说道,“先生不也在这吗?”   刘三娘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那脑子能跟先生比吗?”   王虎被噎得不行,倒是书生先开了口,“就让他留下吧,他也是关心阿青。”   刘三娘见书生开口了,也不便再赶人,也在旁边坐下了。   王虎为了向刘三娘证明自己真的是很有用的,立马开口问道,“所以,到底是哪家姑娘?”   此话一出,其他六双眼睛都齐刷刷地看向了他。   他顿了一下,默默地问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刘三娘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看着王虎,阿青更是一脸古怪,倒是书生笑出了声。看着这三个人的反应,王虎更摸不着头脑了。他突然有一种智商被侮辱了的感觉,以至于都开始怀疑一开始自己坚决要留下来到底对不对。   不过也不怪王虎这般想,不知道是不是阿青装久了男人。对小姑娘是一片柔情万般忍耐,但对男人,那真是一言不合大打出手,那力道,绝对让你不想惹她第二次。   一开始大家还觉得这样挺好,不容易吃亏,甚至鼓励她好好保护自己。可久而久之,当阿青大了以后,他们突然怀疑真的会有人敢娶阿青吗。   “谁说是个姑娘了?”   阿青挑了挑眉毛,只觉得莫名其妙,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一想到那个人,嘴角又忍不住弯成了圆弧,“是个男子,还是个饱读诗书学富五车才华横溢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书生。”   王虎嘴角抽了抽,他怀疑阿青把她会的那点词全给用上了。而且也不知道是谁小时候,天天嘲笑书生们一个个弱的像个姑娘,俨然一副打死不想往来的模样。   现在倒好,喜欢上了一个书生以后,书生就哪哪都好了,真是变脸如翻书啊。   这边阿青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和一连串□□声。   “你压着我了!”   “明明就是你压着我了!”   “滚开!赶紧的!我的老腰哦…”   阿青一回头,便看见一堆人一个叠一个地压在地上,后面的人一看大事不好,一窝蜂全散了,剩下还趴在地上的人,还在互相埋怨。   “都说了别挤!硬要挤!”   刘三娘本来想发火,可看着这一群活宝,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好啦好啦,你们还想知道什么,只管问就好了。”阿青看着山贼们一边互相指责,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反应,她只觉得好笑。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相反她恨不得带着叶寒在他们面前转上一圈又一圈,让他们看看她喜欢的人多么完美。   一听阿青这么说,地上的山贼们也不叫了,迅速围了过来,本来已经没影的外面的那波人也开始往里挤。   “所以是哪里人?”   “肯定是青山镇的啊,不然天天往镇上跑啥,你是不是傻?”   “诶,长啥样啊?是不是特别俊俏?”   “这不是问得废话么,长成你这样,能看上呢?”   “娶妻了吗?”   “高不高,壮不壮,身手好么?”   山贼们七嘴八舌地问着各种问题,要搁在平时,阿青只怕早就眉头皱起,握紧拳头打算松松筋骨了。   可现如今,阿青只是嘴角含笑,眉眼柔和,耐心地回答者山贼们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没有丝毫的不耐。   刘三娘早在旁边磕起了瓜子,王虎皱着脸,似乎在思索让人苦恼的问题。书生看了看阿青,又看了看山贼们,笑了。他早就没有了亲人,可如今青山成了他的家,亲人也有了一大片。虽然有时候的确很不靠谱就是。   王虎看着那边打打闹闹的一群,心里面一阵叹息,怎么都这么不成熟呢。这一个个都什么鬼问题,完全没问到点子上。果然还要他出马啊。   一边摇着头,一边默默地把挤在前面的人推到一边去,问道,“咳咳,啥时候成亲啊?”   “咳咳咳咳….”刘三娘听着王虎的问题,差点被瓜子卡死。   阿青眨巴眨巴眼睛,有些无奈地说道,“他还不认识我呢…”   “啥?!”王虎唰地一下就站了起来,身下的凳子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而被带倒。原本还在兴奋地讨论的众人,也瞬间闭嘴看向了阿青。   感受到众人的灼人视线,阿青苦笑了一下,“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人搭话…”   “直接上啊!怕什么!”王虎完全不明白这有什么不知道怎么搭话的,这不就是嘴皮子一张一碰的事吗?   而另一边的刘三娘却陷入了沉默,阿青的身份…只怕没几个好人家能接受。   第二天,青山镇发生了一件怪事,不知怎的,镇上突然来了许多跑江湖的大汉。   而且他们也不去其他地方,就待在茶馆,一坐就是坐一天。还逼着说书先生说些才子佳人的故事,说完了一个就再说另一个,一提议换别的,他们就擦刀子。   镇上的说书先生又喜又忧,喜得是这些人出手阔绰,一天都够平时一个月了。忧的是,这才子佳人的故事除了他们根本没人听啊,客人们除了他们,就剩一手之数了。   说书先生那时候还不知道,下面坐的都是些什么人,也不知道,青山上不被通缉的山贼,因为一些奇怪的原因全下来了。   而街道的另一边,阿青整个人还依旧处于一种搞不清状况的状态。   今天不知怎么,一起来山寨空了一大半,她以为是昨晚的事冲击太大,大家都散心去了。便一个人来了镇上溜达,打算等青山书院下学再去见叶寒。   可是走着走着,就听见远处有人喊着抓贼。不打劫的时候,阿青总体来说还是算个好人的。所以阿青决定若是碰见了,就出手帮一帮,就当积德了。   只见一个身着粗布的少年拽着一个钱袋在前面跑着,还时不时回头嘲笑后面气喘吁吁的人,明显游刃有余没尽全力。路旁的行人见状纷纷让开了路,生怕惹上麻烦。   阿青嚼着刚买的冰糖葫芦,只觉得这小贼也忒欺负人了,偷了就偷了,还要挑衅。本来她还觉得遇上了就帮帮,没遇上就算了。可现如今深深地觉得要给这小贼一个深刻的教训,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做人不要太嚣张,最重要的是不要在她面前这么嚣张。   两三口吃完了剩下的糖葫芦,阿青悠闲地向他们的方向缓步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这小贼艺高胆大,还是没看清,居然直直地往阿青这边撞过来。不知为何,阿青突然觉得这身影有些熟悉。 作者有话要说:  这种单机的感觉... 永恒不变求评价~如果觉得还可以的话,求收藏~ ☆、第 5 章   奇怪,实在是太奇怪了。明明是熟悉的身影,感觉也很熟悉。可仔细看了看,这脸却又十分陌生,完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还没来得及细想,小毛贼就已经离阿青只有几米的距离,就在二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阿青猛地抓住小贼的手臂,直接将人放倒在地上。动作行云流水,看得旁人纷纷叫好。   阿青嘴角抽了抽,看着周围突然围拢的人群,十分无语。刚刚一个个跟看不见似的,现在倒是看起热闹了。   不过世风如此,家家自扫门前雪。自己都保不住了,哪里又还有心思去管别人。   而这时被翻到地上的小贼,像是生怕被人忘记一样,开始哇哇大叫,满地打滚,不停喊疼。“疼死我了!疼死我了!英雄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阿青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地上的泼皮无赖,感觉十分的微妙。   这是…打算敲诈她呢?   那么点力道就跟断了骨头似的叫,一个大男人有没有这么脆弱。况且,等他知道了她真实身份以后,估计也没心思耍无赖了吧。想到这里,阿青突然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   不过既然他都叫成了这样,不帮他实现断骨的梦想似乎也不好。阿青挑了挑眉毛,默默地转了转手腕,打算给这小毛贼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明白世间险恶,不要天天想着讹人,万一撞上铁板了呢?   突然,原本在地上撒泼的小贼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眼神突然一厉。阿青顿觉不好,下意识便往后退,右手也握住了剑柄。这眼神不像一个冒冒失失的小毛贼该有的,只怕有诈。   阿青微微绷紧了身体,眼神也死死盯住了他。   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可谁知道那小贼唰地一下就不见了,而阿青的怀里却多了一个东西。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老大,机会给你了,你可得好好把握啊!”   阿青听见熟悉的声音,瞬间明白了那小贼的真实身份,气得咬牙切齿。   她怎么不知道,青山的山贼还开了副业。千万别让她逮到始作俑者,定会让他明白花为什么这么红!   掌心的钱袋提醒着刚刚发生的一切,旁边还有行人冲着这边指指点点,说些什么,可阿青的注意力却全被钱袋吸引了。   心里划过了一丝怀疑,却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但是世界上很多事,并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看清楚追贼少年的长相后,阿青只想转身就跑,可看着手里的钱袋,又只能装作镇静地站在原地。   少年,在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终于到达了现场。当他跑到了阿青面前时,终于撑不住了。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拼命地喘着粗气。   很明显,刚刚那场追逐,完全超出了他的体力。即便已经累到上气不接下气,可片刻后,少年还是直起了身子,脸上也浮现了得体的笑容。   “多谢这位公子出手相助,这个钱袋是我家公子的。”   阿青看着眼前的人,感觉自己手痒的不行,只想把刚刚跑掉的人抓回来一顿暴打。她认识这个少年,只可惜这个少年并不认识她。   他是叶寒的书童,阿竹。   另一边,一个隐蔽的巷子里,几个少年人正四处张望着,一看见小贼就立马兴奋地走了过去。“木头,怎么样了?成了吗?成了吗?”   木头一把撕下脸上的面具,颇为得意的说道,“我办事你们还不放心啊,一下子就把老大的英雄气概突然出来了,啧啧,英雄救美啊,后面肯定是以身相许了。你们就等着老大回来夸我吧。”   少年们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要知道他们这可是私自行动。这成了还好,要是闯祸了就等着陪阿青练武吧。   “哈哈哈哈,成了就好,成了就好。走走走,哥请你们去无忧楼。”   “得了吧,就木头这模样,别人还以为我们去砸场呢!”   “哈哈哈哈…不过说起来,木头和三娘长得真是让人难以动手…”说的人还特意回头重新打量了木头的容貌一眼,“不过,说真的,你们还真的挺像。”   木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们够了啊,还说个没完了是不是。”   众人哈哈大笑,打趣道,“美人总是相像的。”   木头是刘三娘一次下山后带回来的义子,回来的时候还跟个干皮猴子似得,明明比阿青大一岁,却比阿青还矮了半个头。   当时书生刚下山没多久,阿青心情不好,发疯似得练武。山贼们看着阿青心疼的不行,想着或许有了新玩伴,转移了注意力就好了。便纷纷下山去寻了些年龄相仿的孩子上来。这能被山贼们带上来的孩子,不是孤儿,就是身世不明的乞丐,能凭自己的力量长得这么大,多多少少都带着些狠劲。   木头胆小又瘦弱,小孩子们都喜欢明里暗里欺负他,除了阿青。   阿青其实也不喜欢木头,太懦弱。一个懦弱的人,在山贼这种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是活不下去的。出手帮忙也只是看不惯他们以多欺少,可没想到木头却直接赖上她了,她去哪都跟着她。   她想发脾气让他滚开,看着他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大概是觉得总躲在阿青身后也不是那么回事,木头拜了刘三娘为师,虽说年纪大了,拳脚功夫难以成才,但用毒和易容方面,连刘三娘都忍不住感叹一句天资过人。   山贼的世界向来简单粗暴,拳头大就有话语权。随着木头能力越来越出众,在山贼们中的地位也水涨船高,性格也开朗了起来。明明小时候长得像个干皮猴子,长大后却像被时间施了法术一般,长得越来越艳丽。   木头嘴皮子利索,总爱拿话逗阿青。阿青说不过木头就直接动手打人。木头只是嘻嘻哈哈地笑着,从不反抗,打打闹闹这么多年过去了,阿青虽总说木头烦,但也从没真正下过狠手。   看着少年们慢慢走远,木头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地淡了下来。他转了转手上的戒指,一脸晦涩地看着阿青的方向。   阿青看着不远处渐渐走来的身影,只觉得随着那人一步步地走进,她浑身的血液也在争先恐后地往脸上涌。她有些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钱袋,又担心弄坏了钱袋赶紧松开。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快跑,可脚却像被无形的手抓住了一般,完全动不了。   “在下叶寒,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叶寒见阿青毫无反应,只是低着头,也不知道怎么了,只得再次开口说道,“这个钱袋是在下刚刚不小心遗失的,公子若是不信,可以看看内里,里面还有一个寒字。”   “我信!”阿青下意识答了一句,答得又快又急,生怕叶寒误会了些什么。   看着眼前的两人有些疑惑的表情后,只觉得脸更热了,恨不得一巴掌扇死自己,自己这都干了些啥呀。尴尬地解释道,“我见公子像个好人,不像会骗人的。”并连忙将钱袋递了过去。   叶寒接过钱袋,看着少年颇为窘迫神色,心里一阵奇怪,面上却不露半分,“那就多谢公子了。”   阿青好不容易平复好自己的心情,一抬头,便撞上了叶寒如墨的眸子。里面好像蕴含着星辰万物,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可即便如此,也让她沉醉于那片墨色,难以脱身。胸腔的心脏再次疯狂跳动着,似乎想要冲破一切桎梏与那人相见。   阿青生怕那剧烈的心跳声被叶寒听见,知晓了她深藏的心思。又立马低下了头,低声说了一句告辞,就连忙往后跑,急得连轻功都使出来了。   叶寒看着阿青这一系列动作,更加疑惑了,虽说他相貌不能说是极佳,但也不至于吓得人只想跑吧。有些迟疑地问阿竹,“我…身上可有什么不妥?”   阿竹虽说也是一脸迷茫,但坚定地摇了摇头,“少爷挺好的,可能是那位公子…那位公子可能有些害羞吧…”   叶寒的眉头微微皱起,又立刻放了下去。只觉得这一切着实太过奇怪,深深地看了一眼阿青离去的方向,便转身朝着反方向走了。   阿青也不看路,仿佛身后有什么凶猛的野兽在追一般等她终于停下来,一路低头狂奔。等感觉差不多已经距离很远的时候,却发现面前的屋子似乎格外的眼熟。   咦,这不是她买的那个小院子么?再回头一看,果然是叶寒家。只想一阵哀嚎,到底有没有这么有缘啊…不过…他应该不会马上回来吧?   在感觉自己安全了不少以后,阿青突然有兴致打量这个小院子了。   那是一个朴素的小院子,灰色的围墙上,缀着一些青苔。可能唯一出彩的地方便是门前有一颗仿佛可以通向天上的大树了。那树干十分粗壮,怕是两三大大汉也不能抱住。树叶郁郁葱葱,想来日头毒辣时,在下面乘凉也是一桩美事。   说实在的,自从她买下这个院子后,是一次也没来过。天天打完劫就去跟踪叶寒,跟踪完又要赶回青山。忙的团团转,哪还记得这个院子。   不过既然到都到了,虽然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家,也决定进去看看。结果一摸衣服,发现自己没带钥匙。   …是时候上山烧香,去去晦气了。   阿青绕着院子走了一圈又一圈,心想,反正是我自己家,我那不是想怎么进去就怎么进去。   用眼睛量了量高度,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一提气,便站在了围墙上。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万年不变求求求求求评价~ 如果喜欢的话,就收藏一下吧~ ☆、第 6 章   阿青顿时浑身僵硬,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到底是该院子里跳呢,还是继续站在那里装木头。只能不停地在心里念着阿弥陀佛,原始天尊。保佑他们看不见她,或者看见了也当作没看见。   要是他们问她为什么在这里翻人家围墙,她该怎么说啊。   “咦,少爷,这不是刚刚那位公子吗?”   事实证明,临时抱佛脚并不一定很有用。转身一低头便看见阿竹一脸疑惑地看着她,而旁边的叶寒虽说面上不显,但眼睛里也流露出一丝古怪。   明天就上山烧香!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阿青想了想自己刚刚的动作,再看看对面人的表情,心里的泪水都快成河了。如果可以回到过去,她真想掐死过去的自己。   只能默默地又从墙上跳了下来,硬扯出一丝尴尬的笑容,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我…”   “你…”   阿青刚想开口解释些什么,却听见对面的叶寒也同时开了口,当即愣了一下。倒是叶寒反应坦然,说道“你先说吧。”   阿青只觉得衣袖里手心又开始冒汗,心脏也开始不正常地跳动。舔了舔嘴唇,颇为无奈地开口解释道,“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但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这个院子是我前不久买的,但因为一些原因,我一直没过来。今天突然想起过来,却发现没带钥匙,没法进门。”   说完阿青颇为沮丧地低下了头,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叶寒看着面前的少年,只觉得仿佛像看见自己小时候养的小狗。也是这种可怜巴巴,仿佛被世界抛弃的模样。让人不忍责怪。若是眼前的少年也有尾巴,估计也已经耷拉下来了吧。   “我信你。”叶寒的声音带着一丝温柔,连表情都柔和不少。“之前也听说这家人搬走没多久,就有人买下了这个院子。之前还好奇过新邻居是什么样的人,可惜一直没能碰上面。”   阿青脑子里那句我信你还是轮番轰炸,以至于叶寒后面说了什么根本没听清。“你信我?”   叶寒看着前面的人因为自己简单的一句话,瞬间恢复了活力,那双清亮的眸子,意外的让人有好感。“是的,我信你。”   看着叶寒柔和的表情,阿青只觉得仿佛天上掉下了一连串的馅饼,砸得她快乐疯了。   她完全不敢想象自己现在的表情,肯定一脸傻笑,比街头整天傻乐的二傻子还要傻。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要矜持,要冷静,要注意形象,不要笑得太傻。可嘴角却像反叛了一样,完全不受控制。   阿青一边在内心里死命地告诫自己冷静,一边却忍不住傻乐。她跟叶寒说上话了,而且即使做了这么奇怪的事叶寒也不介意。   “还不知道公子的名字?”   “啊?”听到叶寒的问话后,阿青一脸茫然地看向了他。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完全没听清叶寒刚刚说了些什么。   叶寒终于忍不住笑了一下,这一笑,仿佛冬雪初融。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笑,阿青却觉得像看见了故事里的妖。   若妖怪真是如此,那也不怪那些人明知是死,也不愿离开。明知是火,是祸,是惑人的妖怪,明明什么都知道…但是,不想躲。哪怕路的尽头是毁灭,也舍不得这片刻的温柔。   旁边的阿竹看着阿青这大起大落的情绪,也乐了。叶家是书本网,讲究的就是一个不动声色,他已经好久没见过这么开心不开心全摆在脸上的人了。   “我家少爷问公子你叫什么?”   阿青直直地盯着那双诱人堕落的眼睛,前所未有地认真的说道,“阿青,我叫阿青。”   “我叫叶寒。”叶寒也同样认真地回答道。   看着叶寒的眼里仿佛只有自己的模样,阿青浅浅的笑了。明明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万劫不复了。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劫数,那么叶寒,就是她最大的劫数。   青山之所以以景色出名,就是因为夜晚时,凉风徐徐,繁星满布。月光轻轻浅浅地撒在地上,将万物都映得柔和了几分。   不过此时的沈和明显没心思欣赏夜景,他被眼前的景象吓懵了。如果现在有人跟他说,山贼们这是中了邪他都相信。   他只不过是离开了几天,奉命去处理了一下积压的货物,山寨的气氛怎么就变得如此诡异了。   以往这个时候,山贼们不是在喝酒,就是在一起玩色子,若是白天一身精力没发泄完,彼此对打练武也是可能的。   可是现在,他似乎是看见了一群人围在一堆,一个山贼站在中间,拿着一本书在念,颇有感情地念着什么。而且隐约还可以听见,非卿不娶,此生不渝之类的字眼…   所以这其实是个梦对吧?一定是个梦!沈和嘴角抽了抽,转身就想往外走。   “沈和,你回来啦!”负责巡逻的山贼看见沈和,下意识打了个招呼。看着沈和的动作,心想,沈和这是才回来吧,怎么看样子又要往外走。   沈和听见自己的名字,僵硬地转身应道,“刚回。”   山贼友善的笑了笑,便打算转身离去。毕竟还在值班,也不好多聊。倒是沈和忍不住开口叫住了他,“那是怎么回事?”   山贼看了看沈和视线的方向,顿时笑了。“他们在那听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呢。”   见沈和表情越发古怪,便知道他想岔了,继续解释道,“你还不知道吧,老大有喜欢的人了,大家伙都在想办法给她出主意呢。这不,都在那参考前人经验。我可就等着换班,也去那边听故事了。”   “有喜欢的人?”这接二连三的消息,砸得沈和脑子都快转不过弯了。“谁阿?”   “这我哪知道,不过听说是个书生。老大就在后面呢,你反正估计也要去找老大的,你们关系好,你可以问问。我这还值班呢,就先走了啊”   山寨里对巡逻放哨向来规矩严,沈和也不好再强留。冲山贼感谢的笑了一下以后,就朝后山走去了。   后山有个小池塘,池塘里养着阿青深爱的宠物——两只王八。那是阿青收到的第一个生日礼物,所以宝贝的不行,晚上若是没事儿,一般都在那看王八。   巡逻的山贼走着走着,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忘了跟沈和说了,木头也在那。不过,老大也在的话,应该没事吧…”   事实证明,两个人要是不对付,谁在那都没用。   沈和刚走近,就看见阿青盘腿坐在池塘边,低着头一个劲傻笑,不知道在想什么。   木头则跟其他几个差不多大的山贼在一旁手足舞蹈地说着什么,笑得夸张,时不时还扭头逗一下阿青。不过奇怪的是,阿青也没什么反应,要知道搁在往常,早就一拳头打过去了。   木头本来还在得意地跟身边人宣传他白天的丰功伟绩,说到一半,感觉到旁边有了来人以后,就突然停了下来。看清来人后,笑容更是瞬间就淡了下来,眼里脸上写满了我不高兴。   旁边的人本来还跟着笑得挺开心的,感觉到木头这一变化,也下意识顺着视线看了一眼,看到是沈和后,颇有些尴尬地说道,“回来啦。”说不上冷淡,也算不上热情。   沈和和木头不对付,这在山寨并不是什么秘密。详细的说,应该是木头单方面看不惯沈和,起码表面看起来是这样。众人深深地怀疑,是因为沈和抢了木头原来当阿青尾巴的位置,但也不敢表露出来。   木头从医术毒术到刘三娘的有仇必报都学了个彻底,一旦惹了他,你就赶紧求饶吧。整个山寨除了阿青,没有例外。   不过木头虽说自己不喜沈和,但却也不会拦着身边的人和沈和交好。只是每次见了沈和总是没有好脸色。   木头一直觉得沈和身世蹊跷,觉得留在山寨就是个祸害。偏偏一直找不到证据,阿青还越来越信任他了。   看着沈和又一副老好人的表情,心里默默地呸了一声,心想,整天都笑眯眯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装给谁看。   其实沈和也不喜欢木头,木头虽说看起来一副什么都写在脸上的样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看见木头,就想起毒蛇这种动物。整天藏在暗处,等着给猎物致命一击。   不过他深知他比不得自由长在青山的木头根基深厚,但他更知道他越是对木头忍让,阿青就会对他越愧疚,也会越信任他。   阿青听见身后的声音,回头上下打量了沈和一下,见他周身无误,才点了点头,说道,“安全回来了就好。”语罢,便扭过身子,继续盯着她那对小王八,傻乐。   沈和看着阿青的动作,心下一暖,从怀中拿出了一盒银票和账本,说道“这是这批货的钱。”   阿青看也没看,冲沈和挥了挥手,随意地说,“直接给先生吧,不用给我看了。”   沈和点了点头,想到阿青现在估计也看不见,又开口说道,“那我等下就给先生送去。”刚想开口问下刚刚听到的传闻,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突然想起上山前听见的传闻,开口说道,“我回来时,听见有人说,北方来了一伙流匪,占了左边的山头,只怕是要扎根了。”   阿青还没来得及回答,倒是木头先开口讥讽道,“不过一群乌合之众,就让你怕成这样了?”   沈和只是低着头,没回答,装作一副隐忍的模样,因为他很清楚,阿青见不得人无故受委屈。   果然,阿青把王八往旁边一放,抬手就是向木头的背上用力一拍。“啪”的一声巨响,吓得旁边的人都默默地退了一步。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木头被狠拍了一巴掌,不退反进,靠着阿青肩膀,掐着嗓子说道,“官人,你拍的人家好疼啊。”   说完,更是双手直接环上了阿青的脖子,把全身的力气都压在了她身上。   阿青看着木头这赖皮模样,气得牙痒痒,可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打架他皮厚,吵架她吵不赢。只能无视他,当他不存在。   “只要他们不越线,就不用管。”沈和知道这句话是对他说的,低低地应了一声。   阿青将手上的最后的一点馒头扔进了池塘里,拍了拍手,又讲王八们小心地放进了池塘里。才轻声说道,“若是越线了,就找人教教他们规矩。”   阿青说的轻描淡写,沈和心却颤了颤。   果然,再怎么看起来无害,说到底眼前的少女也是凶名赫赫,称霸一方的山贼头子。争斗与凶残是刻在骨血里的印记,无害温柔只是源于对弱小存在的高傲。   他想起不久前那人对他的质问,“你真打算当个山贼了吗?你真以为以为那个山贼头子是个无害的好人吗?你还记得自己的真实身份吗!”   命运的□□悄悄地转着,谁都不知道自己的命运。那双操作命运的大手,潜在云后静静地看着,只等众人放松警惕的那一瞬,给予致命一击。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收藏还是个位数,但是依旧很开心很开心。 十分感谢愿意收藏的小天使和即使没有收藏也在看的小天使。 十分期待你们的评价与建议~ 希望不会辜负你们的喜欢~感恩~ ☆、第 7 章   最近山贼们的日子过得格外的规律而且健康,天微亮起床,火速吃完自己的早饭。   若今天打算下山打劫就抓紧下山,日落前必定解散,绝不打扰自家老大追夫君。   若不打劫,就更好了,没被通缉的下山去茶馆继续听故事,回来的时候顺便去书店看看有没有新话本,对,才子佳人那一类的。被通缉就在山上听故事,若遇上什么好的句子,还会吆喝那几个会写字赶紧记下来。日子简直过得不要太充实。   而阿青也在那天的偶遇后,明白了偶遇的美好。于是开始了各种“偶遇”的人生,只要听见书生的脚步,就装作刚好要出门的模样。   跟踪还要担心被发现,这种奇妙的缘分,总不能让人说什么了吧,日子简直不要过得更得意。她心情一好,脾气就好,山贼们也过得很好。你好我好大家好,整个青山上都洋溢这一种谜一样的幸福气息。   大概是接连半个月的“偶遇”,实在是让人吃惊。一天下午,当叶寒下学回家时,阿青再一次“恰巧”出门办事,阿竹随口说了一句,“真是好有缘,天天都能遇到阿青公子。”   阿青吓得直冒冷汗,还以为自己暴露什么了。可看阿竹的表情,又不像发现了什么,只是单纯的吃惊。   阿青不停地运功让自己冷静下来,千万不要露出破绽。再次抬起头时,默默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笑着说道,“真的好有缘!”在叶寒他们进去后,同手同脚的走远了。   时间就在这样欢乐和和谐的氛围中,快速地流逝着。   那伙流匪安安静静地在自己的地盘做事,从未有过任何逾越行为。而阿青和叶寒的关系,也在无限的“偶遇”中,慢慢被拉近。   从最开始阿青的主动搭话,没话找话,到现在的叶寒偶尔主动开口,甚至会主动问起阿青的事。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又是一个出工日,阿青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在后面颇为无聊,心想,看来今天也打不起来啊。   木头在一旁罗里吧嗦地说些什么,也不管阿青有没有听,就一个劲地在那说着。阿青看都没看他一眼,她十分清楚,一旦开头,别想轻易收尾。   看着高悬于天的太阳,一阵叹息,心想,怎么还没到晚上啊,都快无聊死了。   而在他们的前方,一个富商战战兢兢地站在路旁,一个劲地擦着额头上的汗。护卫和家丁们也已放下自己的武器,老老实实地站在他旁边。身边还有几个山贼握着刀,虎视眈眈地盯着。只要他们稍有异动,就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杀人。   富商现在只想抽自己几巴掌,何必为了节省这么点时间抄近道。这下好,碰上了这么一群阎罗。不过碰到的是青山的人,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只要好好合作,起码性命无忧。钱没了可以赚,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一旁的山贼看着富商这窝囊样,颇为轻蔑地看了一眼,开口说道,“知道规矩么?”   富商赶忙回到,“知道知道。”然后连忙将怀中的钱袋交到山贼手上,“青山的规矩,都是知道的。”   山贼垫了垫手中的钱袋,分了一半出来,移进了一个空钱袋中。又将钱袋扔回富商怀里,富商顿时就愣住了。   他虽听说过青山的规矩,但一直以为只是个谣言,哪有山贼还把吃进去的钱吐出来的。当下以为这是个试探,立马一脸谄媚地将钱袋又塞进了刚刚那个山贼怀里。笑着说道,“剩下的银子就当是我孝敬各位大爷的了。”   山贼看着怀中的钱袋,眼中轻蔑更胜,“原来还有人上赶着送钱的?”   富商以为自己猜对,笑容又深了几分,“多谢各位大爷手下留情的。”   山贼不屑地将钱袋扔回了富商怀里,“放心,我们是不会手下留情的。该拿走的,都会拿走。不打算拿的,一分也不会拿。”   看着山贼的动作,富商有些懵了。江湖传闻居然是真的?   刚刚拿钱袋的山贼,围着载货的马车走了一圈后,恭恭敬敬地走到了阿青身边,说道,“一共八箱。”   阿青一心都是接下来的偶遇,哪还有其他心思,眼睛都没抬一下,随口道,“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富商看着山贼的动作,下意识也看了一眼阿青,只觉得眼前的人太年轻了。他一直以为刚刚那个才是老大,没想到,坐在后面的那个毛孩子才是。   大概是富商的眼神太过强烈,以至于阿青身边的木头都有所察觉。木头扭头看了一眼富商,感受到他看阿青的眼神后,眼神瞬间阴沉了不少,两个手指头无意识地转动着左手的戒指。   富商只觉得背后一凉,目光扫到木头的时候,蓦地生出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明明是一张艳丽至极的脸,却让人不敢直视,吓得立马低下了头。   山贼随意指了几个箱子,示意旁边的山贼们将货物带走。一旁的一个家丁看见山贼选的箱子后下意识松了一口气,不动神色地看了另一个箱子一眼。   木头被打扰了兴致,也没再继续跟阿青说话,正好看见了刚刚那一幕,嘴角勾起了一个不明的笑。“慢着!”   山贼们觉得很是奇怪,但还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纷纷看向了木头。   其实一般情况下,山贼们都是随意挑一半走,无论好坏。可偏偏刚刚富商的那个眼神让木头十分不爽,既然他不高兴了,怎么能让罪魁祸首继续开心。   木头嘴角勾起了一个可以称之为邪恶的笑,指着刚刚那个家丁看的箱子,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山贼,说道,“把那个带走。”   阿青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木头,木头见阿青终于舍得抬头看他一眼,立马开心地说道,“我觉得那个箱子与我有缘。”   富商刚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最重要的货物没被选走,这情节却突然翻转。他看了一眼木头手指的箱子,只觉得一阵肉疼。   他这一趟买卖的重头戏都在那个箱子里,那个箱子的价值起码占了这批货物的六成。这要是一开始就拿走了,也就算了。可这明明一开始没挑中这个箱子,突然又看上了,这种落差着实让人受不了。   从来没有希望,和在得到希望后再次被剥夺,这完全就两个疼痛级别。   木头看着富商的表情,感觉心情好多了。果然,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开心,更让人愉悦。   轻轻踢了踢马肚子,身下的马会意地走到了箱子旁,木头冲一旁的山贼抬了抬下巴,说道,“开箱,让爷看看今儿个手气如何。”   阿青看着木头这一连串的举动,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谁又惹着这位祖宗了。   颇为怜悯地看了富商一眼,也没多管,只是看看了有些暗了的天色说了一句,“动作快点。”   此话一出,旁边的山贼们都笑了,有个小山贼仗着平日里跟阿青关系还不错,还笑着说了一句,“老大,你要是觉着晚了就先走吧,这里有我们,没事儿。”   阿青摇了摇头,笑骂道,“既然知道我着急,你们还不快点。”   在她还小的时候,她就问过老山贼头子,其他山寨里的老大从不轻易出马,怎么到了青山这,就次次打劫都不缺了。   老山贼头子用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神色颇为严肃地让阿青保证,如果她以后当了头儿,也会如此。因为只有他们在那,才能保证山贼们的伤亡降到最小。   她当时还小,并不懂这些,只是点了点头。   山贼头子倒也不在意,因为他知道,无论阿青心里明不明白,只要她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   这边还在扯着闲话,那边已经动作麻利地开了箱,将里面的东西扫视了一番。箱子里的东西不多,相比其他箱子估计还显得空旷,但里面的东西却不容小觑。山参和一些珍贵的草药被整齐地摆在里面,旁边还摆了一个锦盒。   开箱的山贼看着这箱战利品,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还是木头你小子行啊。”   木头颇为得意地冲他笑了一下,说“那当然,也不看看爷是谁!”   随后翻身从马背上下来,拿起了那个锦盒。待真正看清盒子里的东西后,颇为惊讶地挑了挑眉毛。   盒子里放着一块墨锭,墨锭上一条金龙威武地趴着,仿佛只要给它点上了眼睛,就能飞上云霄。   龙纹墨,世上如果它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   龙纹墨不能说用起来手感就真是最好的,但他绝对是现存墨锭中最珍贵的。因为他的制作者是前朝的一位王爷,那位王爷自幼体弱,又爱好书法,一时兴起就将一些珍贵的药材混在了墨锭的制作过程,制成了名动天下的龙纹墨。   只可惜,因为他身体实在太过虚弱,一共也只做了十块。而现如今还流传的,也只有三块了,其中一块还在宫中。   木头在沈和来之前一直负责处理战利品,眼光被锻炼的何其毒辣,况且他曾经还见过真品,一眼就认出了这不是赝品。   木头摸了摸墨锭从盒中拿了出来,细细地摸着上面的龙纹。心想,还得要好好感谢小家丁的那一眼啊,如果不是他,只怕真会错过了这般佳品。   不过若是让那个家丁知道了木头内心所想,明白是自己间接酿成了这一切,只怕要气的吐血。   阿青见木头一脸大发了的表情,也骑着马,好奇地过去看了一眼。“这是墨锭?”   一块墨锭都这么稀罕,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青山寨都已经穷成这样了吗?这么一想想,似乎自己是有点不务正业过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万年不变求评价~ 谢谢各位小可爱啦~ ☆、第 8 章   木头见阿青一脸的,“你居然盯着一块墨锭看了这么久”的表情,顿时被逗乐了,耐心地将这块墨的不凡之处解释了一下,顺便突出了一下这块墨锭在读书人心中的地位。   阿青听前面的时候还一脸兴致缺缺的模样,听到读书人对这块墨锭都十分向往时,突然来了兴致。   木头见她表情有所变化,便知她来了兴趣,主动将墨锭递给了她。阿青伸手接过了那块墨,只觉鼻尖隐隐能闻见一股药香,拿近闻了闻,果然来自这块墨。“真这么厉害?”   木头以为她不信,朝富商那边抬了抬下巴,笑着说道,“不信你问问他,只怕这块墨就是这趟买卖的重头戏之一。”   富商赶紧点了点头,连忙说道,“爷真是好眼色,这块正是引无数才子折腰的龙纹墨。”富商一边说,一边觉得更心疼,丢了这一箱子,这一趟真是白跑了。   阿青听见富商说的话,无意识地摸了摸手中墨锭,开口问道,“这块墨,多少银子?”   富商听见问话,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以为是阿青摸不准这块墨的价值,想要参考一下他的意见,便大概报了一个数字,“起码也是这个价了。”   阿青听见答案颇为惊讶,她以前也没关心过这些,不了解行情,这个数字搁普通人家里,都够一家人一年的伙食了。可看木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便知富商所言非虚,而且估计这个价还只是保守估计。   引无数才子折腰么?阿青看着墨锭,脑子里却浮现了另一个人的容貌,嘴角慢慢沾染上了笑意,“我买了!”   此言一出,别说富商了,连山贼们都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看着阿青。富商更是被吓得一脸惨白,不知道这又是哪一出。   他现在甚至都想把所有货都给他们了,只求赶紧离开这块地。   山贼跟商人买东西?还是在打劫的时候?这个世道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听到这话,木头倒是笑了,阿青向来想一出是一出。他俩一起长大,早就见怪不怪了。摸了摸左手的戒指,一脸兴致地看着阿青。   阿青也不理众人反应,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钱袋认真数了数里面的银子。“不够啊..”低声嘟囔了一句,便朝着木头说了一句,“借我点钱呗。”   木头将自己的钱袋抛了过去,调笑道,“你可得十倍还我啊。”   阿青拉开钱袋数了数,够了!这才敷衍地回了一句,“还你就不错了。”   木头哑然失笑,忘了借钱的是个山贼头子了。   阿青又再三查验过后,这才翻身下马,将银子递给了富商。见富商毫无反应,便直接将银子塞进了他的怀里。   富商这下才反应了过来,一脸惨白,急忙想将银子还回去。   阿青脸色一沉,一脸不虞地说道,“你这是不愿意卖给我?”旁边的山贼们更是直接将刀都拔了出来,仿佛一旦富商说错了话,就立马动手。   富商这回真是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他总觉得这一个不小心,今天就要交代在这了。   场面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木头看着富商一脸怂样,只觉得十分无趣,冷淡地说道“你就收了吧。”   随即转身对其他山贼说道,“收拾收拾,回吧。”   阿青见富商收了银子,一脸欣喜地将墨锭小心翼翼地放入锦盒,再轻轻地放入怀中。夕阳已经映得天边一片橘色。阿青摸了摸胸口放锦盒的位置,只觉得想要见到那个人的心情格外的迫切。   她想要快点见到那个人,想要将这块墨锭送给他。会笑么?会很开心么?应该会的吧,毕竟不是说是天下读书人的向往么。一想到那个人因为这块墨会露出的欣喜,阿青即便只是想着,心里都满是欢喜。   她拍了拍身下黑马的头,有些兴奋地说道,“阿白,你再快些,我想见他。”   阿白是一匹毛色黑亮的西北烈马,性格桀骜,通晓人性,阿青当初为了驯服他吃了不少苦头。不过成了以后,一人一马感情突飞猛进,恨不得吃住都在一起。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刚一到城门,阿青就迫不及待地跳下了马。从身侧的小袋子里掏出一块麦芽糖塞进了阿白的嘴里,颇为宠溺地摸了摸它的鬃毛,低声嘱咐了一句“小心”,就打算转身进城。   余光中,一个风姿卓越的身影进入了眼帘。阿青心下一喜,刚打算开心地挥手打招呼,却看见叶寒身边还有一个人。   也是书生打扮,一身白袍,气度不凡。身侧一块翠绿透亮的玉佩吊在一旁,隐隐暗示着白衣男子不凡的家世。   男子一脸笑意地在跟叶寒说着什么,叶寒神色柔和,时不时也回上一两句,看起来心情也是很好的模样。   看着二人和谐的氛围,阿青本已举起的手又默默地收了回来。她好像还是第一次看见叶寒这般模样,她一直以为叶寒不爱说话,不过现在看来,可能只是单纯的跟她没话说把。   一丝酸涩的情绪在心底翻涌,好像也没资格强求别人喜欢她。   阿青默默地摸了摸怀中的墨锭,突然有些想回青山了。   叶寒走到城门前,才看见站在一旁的阿青。阿青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看起来似乎有些低落。“阿青?”   阿青听见叶寒的声音,下意识一抬头。叶寒脸上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眼中却带着一丝担忧,阿青心中酸涩尽退,徒留暖意。   慢慢来吧,谁和谁也不是一下子就相熟的。   白珞是青山镇首富的独子,其舅更是京城的三品大员。自幼锦衣玉食,受万千宠爱,眼高于顶,自命不凡。   这青山镇能入他的眼的人不多,叶寒算是一个。见叶寒跟阿青主动打招呼,以为是叶寒熟人,便上下打量了一番。   武夫打扮,粗布麻衣,身材矮小,五官凡凡。   看起来就是个实打实的普通人。倒是他身边这匹黑马,毛色鲜亮,线条优美,看起来是匹好马。配这个人,倒是可惜了。   阿青感受到白珞不屑地眼神,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脸上勾起一个勉强的笑容,“见你们刚刚聊得开心,便没打扰,在说什么?”   “在聊周易,不知公子可有高见?”白珞俊美的脸上,满是嘲讽。他拿定了阿青胸无点墨,不过是一个跑江湖的。   脸上笑容再也挂不住,阿青颇为难堪地低下了头。   别说高见了,她压根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来自叶寒同袍的羞辱,让阿青头一次深刻的认识到,她和叶寒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不是她姿态强硬,此生本不该有任何交集。   叶寒听见白珞的语气,皱了皱眉头。“这是你的马?看起来是匹不可多得的好马,好像我还是第一次见。”   阿青哪不知道叶寒是在为他开脱,心下一暖,面部肌肉也柔和了许多,解释道,“城内不许纵马。”   叶寒点了点头,又走近了几步,认真地打量着阿白。“可有名字?”   “阿白。”   阿白听见自己的名字,还以为是阿青叫它。将头伸到了阿青的脸边,轻轻地蹭了蹭。阿青也顺势摸了摸阿白,神色温柔。   叶寒听见这名字,又看了看眼前的黑马,脸上露出几许无奈的表情。就算再怎么不在意名字,这名字也不能直接跟马的颜色反着来吧。   一旁的白珞听见这名字,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抽,吐槽道,“你到底认不认识颜色?这明明是匹黑马!”   阿青理都没理一下白珞,见叶寒一直盯着阿白。心想,只怕叶寒一介书生,可能没多少机会和马匹打交道,难免有些兴趣。   将身侧的小袋子递给了叶寒,说道,“它喜欢吃这个,你喂几块,他便愿意与你亲近了。”   叶寒点了点头,伸手接过袋子,轻轻地捏了一块麦芽糖出来,颇为小心地伸到了阿白面前。   阿白下意识想要后退一步,阿青却在一旁拍了拍它的背,“阿白,不怕~吃吧,这是我朋友。”   也不知道阿白究竟是不是真听懂了,听到阿青这句话后,往前迈了迈,低头将叶寒手中的糖用舌头卷了进去。   阿青的手一直在阿白身上轻轻地抚摸着,似乎在安抚阿白的情绪。看着叶寒的表情越发柔和,鼓励道,“你可以摸摸它。”   叶寒看了一眼阿青,颇为小心地将手缓缓伸向了阿白,见阿白似乎真无不满,才轻轻地将手放在阿白的鬃毛上,轻柔地摸了摸。   看着叶寒的动作,阿青突然觉得自己都有些嫉妒阿白了。连她都没跟叶寒如此亲密过,倒是被阿白抢了先。   后面的白珞见根本没人搭理自己,瞬间黑了脸。叶寒也就算了,这么个武夫,怎么敢给自己甩脸色。   阿青武艺高强,哪能感受不到身后传来的视线,撇了撇嘴。在心里小声嘀咕道,就是不想搭理你,你有本事找我麻烦啊。   摸了摸怀中的墨锭,又看了看身后碍事的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还烦我,我还烦你呢。似乎今天不是一个送礼物的好时机啊。   见叶寒注意力也已经从阿白身上转移开了,开口说道,“我还有些事要办,先告辞了。”   见叶寒点了点头,阿青也不再拖拉,利落地翻身上了马,轻轻地踢了踢马肚子,朝城门的反方向离去。   叶寒不知道,在他转身朝城门走去的时候,阿青又回头看了一眼,等到完全看不见他的身影后,才转身离开。   一阵风起,叶寒的衣衫随之蹁跹,仿佛下一秒就会羽化登仙。   想伸手,却握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  万年不变求评价~mua~ 特别特别感谢帮忙给出建议的小可爱 特别感谢,谢谢 ☆、第 9 章   入夜,微风吹着树影微微地晃动着,繁星点缀着夜空,月光轻轻浅浅地铺满大地。   潇洒阁内,老板娘南自妄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不小的动静。在外守夜的侍女听见声响后,着急地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一会,外面的侍女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刚要闯进去时,里面突然传来了南自妄的声音,“没事,刚刚不小心打翻了东西。”   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饿了,你去做些桂花糕来。”   侍女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问,轻轻地应了一声以后,就去了小厨房。   而房间里,南自妄一脸无奈地看着突然闯入的少女,阿青熟门熟路地躺在了贵妃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神色痛苦。仿佛手中拿着的不是书,而是他的仇敌。   南自妄有些疑惑地问道,“看什么呢?这么苦大仇深的表情。账本?”说真的,认识阿青这么多年,看见她拿书还是头一次。   阿青颇为绝望地将书盖在脸上,只觉得刚看了几行字,头已经大了几圈。有气无力地答道,“哪啊,要是账本就好了,好歹字我都认识啊。可这呢,我练字都认不全。”说到后面几个字时,真真是咬牙切齿,感觉这一个个的字都是从嘴里挤出来的一样。   南自妄看着阿青略微有些狰狞的表情,心想,什么玩意这么可怕?   南自妄走上前将阿青脸上的书拿了下来,看清名字后,颇为惊讶地说道,“你怎么想起看这个了,看起来不像你是你的风格。”   阿青长叹了一口气,坐起了身子。“这哪里只是我不喜欢的风格,这完全就是我讨厌的风格!”   南自妄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阿青,吐槽道,“那你在这自讨苦吃?”   阿青抿了抿嘴唇,低着头,没回话,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沉默。   南自妄被阿青这莫名奇妙的低落弄得吓了一跳,平日里一天到晚嘻嘻哈哈的人,一旦沉默起来更有杀伤力。刚打算出言缓和一下气氛,阿青却开了口,“他喜欢。”   明明是个牛头不对马嘴的答案,南自妄却仿佛明白了什么。   “很傻对吧,我也觉得挺傻的。”阿青自嘲地笑了笑。   南自妄突然心里泛起一丝难过,她见过阿青太多的笑。开心的、张扬的、嚣张的、肆意的,她以为阿青一辈子都会是初见那个模样。   骄傲如天上的太阳,活得肆意又嚣张,勇往直前,无所畏惧。可那个骄傲得仿佛什么都不怕的少女,最终还是学会畏惧,在喜欢面前低下了头。   阿青也不等老板娘回答,自顾自地说道,“我一直都知道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可今天我才真正的看清,我们是有多不同。”   她看着窗外的繁星,星星却没能点亮她的眼睛,有的只是无尽的暗色。“他和他朋友聊着喜欢的书、喜欢的事物,我却连那是什么都不知道…甚至,我都不敢上前搭话,生怕一个不小心漏了陷,生怕在他眼里看见鄙夷。”   月光透过窗,洒在阿青的脸上,映得阿青的面容,半是光明,半是阴影,一如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忽明忽暗。   “我想要知道他喜欢什么,想要了解他,想要和他有共同话题..所以哪怕我压根没什么兴趣,甚至是讨厌。可是我还是想要努力去了解,我想从他的视野看这个世界,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就能有共同话题了吧。”   叶寒,我想要见你所见,爱你所爱。   当阿青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站在叶寒家后门了。她想跑,特别想,但是南自妄的那句话却又让她舍不得走。   “即是读书人,想必还有其他喜欢的书,你何必就选这本死磕了。”   不想走,但是又实在不知道怎么迈出第一步。   你好,我是来你家借书的。   你好,我想请问一下你平时喜欢看什么书。   你好…   这样真的不会被误会鬼上身么?而且,要怎么进去也是个大问题。万一有人问她是来找谁的,来干什么的怎么办。   说来借书什么的,她这身打扮也完全没有可信度吧…   不然,翻墙算了?   阿青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很好,没人。   墙够矮,还能避免被问的尴尬场面。至于进去以后怎么办,就再说把。   阿青打量了一下围墙的高度,点了点头,觉得十分可行。摩拳擦掌,打算一展轻功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阿青公子,你这是又忘记带钥匙打算翻墙了么?可是,你是不是翻错了。”   阿竹一脸憋笑地看着阿青,手还指了指阿青院子的方向。   阿青瞬间僵硬,感觉到鲜血都在往脸上涌,完全不敢回头。仿佛只要没看见阿竹,一切就可以当作没发生。   书童和阿青也算熟悉,每次见阿青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感觉特别好说话的样子,所以慢慢地也喜欢跟她开些玩笑。见阿青一直背对着他,不说话。便跑到阿青面前,笑眯眯地打趣道,“莫不是来找我家少爷的?”   “你怎么知道!”阿青颇为惊讶地问道。   阿竹看着阿青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直接笑出了声,“哈哈哈哈,我不知道啊,我随口说的。”   看着阿竹在自己面前毫不避讳地嘲笑自己,阿青突然觉得有些手痒。但是想到他背后是叶寒,又只能靠不断的深呼吸来维持自己的冷静。   阿竹对阿青的嘲笑,一直持续到叶寒书房门前才彻底打住。   阿青十分有幸地欣赏了一把阿竹的变脸绝技,前一秒还乐不可支的模样。后一秒已然成为了叶寒身边那个进退有度,喜怒不显的书童。   看着阿青睁大眼睛,一脸吃惊地看着自己,阿竹差一点又要笑了。   其实他特别喜欢阿青,阿青身上总是满满的活力。而且就像一阵风,充斥着自由和无拘无束,这是叶府没有的,也是叶府不能有的。   他俏皮地朝阿青眨了眨眼,整理了一下衣服后,轻轻地敲响了叶寒的书房门。   “少爷,我回来了。还有阿青公子也来了。”   踏进房门的一瞬间,阿青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叶寒的家,叶寒的房间。明明只是一道普通的门,进入以后却让人觉得离他更近了一步,隐隐有一种进入了他的世界的错觉。   一尘不染的地面,林立的书架。鎏金的香炉,薄烟袅袅。   叶寒见阿青看得认真,也没有出声打扰。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阿竹,阿竹点了点头,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阿青打量着书房,叶寒看着阿青。一时无言,却胜万语。   感觉到阿青打量的差不多的时候,叶寒才缓缓开口,“怎么今天突然想起过来了,有什么事吗?”   思绪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可是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答案。   总不能说,我喜欢你,想知道你喜欢些什么,想要找些共同语言吧。   感受到叶寒眼里流露出来的疑惑后,只能硬着头皮地说道,“我…没见过读书人的书房,有些好奇…”   话一说出口,阿青只想给自己一巴掌。   这说的都是啥跟啥啊,这理由还能更蠢点吗?   脸上的温度在不断的上升,阿青的头也越来越低,恨不得地上有个洞可以钻进去。   “那,对于你现在见到的,还满意吗?”   叶寒温柔的声音从身前传来,阿青下意识抬头,却撞进一泉温柔的眼波里。   一抹红色从脖子爬上了耳尖,阿青连忙转身向书架走去。一边走,一边还用叶寒能听见的声音,呢喃道,“我先看看…”   《论语》、《史记》、《道德经》、《孙子兵法》…   书架上什么类型的书都有,偏偏阿青一本都没看过。随手拿起一本翻了翻,得,这一本字全认识,拼在一起以后又感觉全不认识了。   学到用时方恨少,早知今日,当年她就好好读书了。   看着眼前的天书,阿青五官都皱成了一团,叹气叹得都快没有进气了。   自己真的完全没救了,对吧。   正当想要放弃“找到一本都感兴趣的书”这个念头的时候,一本《聊斋志异》如救世主一般,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阿青颇为兴奋地快速上前将这本书抽了出来,递到了叶寒面前。原本有些暗淡的眼睛瞬间被注满了亮色,“没想到你还看这种书!”   叶寒看着阿青,只觉得心底突然泛起了一丝不明的情绪。   鲜明的生命,肆意的灵魂。如果说自己的前半生是温润素雅的水墨,那阿青无异于一抹重彩,艳丽到让人心惊。   跳出了一切教条,越过了一切礼法。比繁星还要明亮的眼睛,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明明也是凡尘中摸爬滚打的凡人,却有一双比天空还要干净的眼睛,一颗比任何人都要火热真挚的心。   风一样的灵魂。明明是和自己完全相反的性子,怎么却成了朋友。   “…不是你的书吗?”   阿青带着一丝疑惑的声音打断了叶寒的思绪,叶寒眨了眨眼睛,看清书名后,不缓不慢地说道,“我表弟前些日子来我家做客,估计是落下了。   ”   阿青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有些尴尬地说道,“原来是这样啊..”   “不过…我也看过,是本不错的书。”   “真的么?我也觉得很好看!”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阿青瞬间恢复了活力。那双盛满星光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的模样,似乎满满的都是自己。   原来真的有这样的人,即便被俗世蹉跎,却依旧保有自己干净的灵魂。即便面对过很多磨难,却对生活饱含热情。   不加掩饰的笑容迅速在阿青脸上绽放,叶寒看着阿青的笑颜,眼神也越来越柔和,一丝浅浅的笑意也攀上了叶寒的嘴角。   “是啊,很好看。”   屋外的阳光,透过窗映在两人脸上,地面上,两人的影子似乎无限地接近着。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走到这里,也算真正进入了言情部分吧。 这是一个一点也不正统的感情故事,阿青也不是一个传统的女主角。 我知道,这不是一个会让很多人喜欢的故事,但只要有一个人在,我就会认认真真地把这个故事写完,把这个故事完整的呈现出来。 谢谢还在看文的你们,超级感谢。 ☆、第 10 章   阿青看见叶寒微弯的嘴角,愣了一下,无意识地将手中的书握地更紧,脸上的笑容也扩到了最大。   眼前的这个人,有着自己喜欢的眉眼,自己喜欢的性格,自己喜欢一切。如果可以永远在一起,那该有多好。   “叶寒,你…”阿青看着叶寒的脸,仿佛被蛊惑了一般。   她想要问叶寒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可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知道是不是阳光的原因,阿青的脸有些红。见阿青话说到一半,叶寒也没催,只是耐心地等待她把话补全。   阿青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把心里那个问题问出口,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换了一个话题“…你的朋友是不是都是读书人?”   叶寒以为阿青是被昨天的事伤害到了,开口说道,“谁说的,我面前这个人就不是啊。”   听到这句话阿青觉得心颤了颤,赶忙低下了头,心脏剧烈地跳动,强烈地心跳让她怀疑自己下一秒就会死掉。这是走火入魔了么?这是走火入魔了吧。不然怎么会心跳的这么快。   见阿青低下了头,叶寒以为自己猜对了。神色认真,语气柔和地说道,“每个人皆有所长。”还打趣地接了一句,“百无一用是书生,阿青少侠不会嫌弃我吧。”   脸上的笑容不断扩大,阿青想抬头看叶寒的表情,却又怕他发现自己异样。阿青低头看着交叠在一起的两人的影子,只求时间过得慢些再慢些才好。   心怀不舍地拒绝了书生一起用晚饭的邀请后,阿青步伐轻快地离开了叶寒家。主要是她吃相实在不好,跟山贼一块吃饭,你注意吃相的那会儿功夫,估计饭菜就全没了。青山上人的吃相,说得好听点叫潇洒不羁,直白点就是饿死鬼投胎,狼吞虎咽都算是夸奖。   阿青心情颇好地走在街上,边上行乞的乞丐也接连沾了光,一个个都在夸好人啊好人。阿青听见这话乐了,要是让他们知道她们口中的好人,是手染鲜血杀人无数的山贼的话,也不知道会作何表情。   人啊,总是被外在的皮囊所迷惑,误将瞬间当成永恒,总将意外当成真理。   路旁,两个漂亮的女子说说笑笑地从一个成衣店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还不禁地在感叹,新到的衣裙多好看。阿青听见这话,突然停下来脚步,摸了摸下巴,神色不明地看向了成衣店。   自己是不是也该买身女装,总不能一直以男装示人,不告诉叶寒自己是个女子吧。   如果让山贼们知道阿青现在的想法,只怕下巴都要惊掉了,要知道他们当年可是把嘴皮子说破了都没能让阿青脱下她那身男装。现在却主动决定买女装了。   一进成衣店,一旁机灵的伙计立马迎了上来,脸上满是讨喜的笑,“这位公子可是要买衣服,喜欢什么款式?我们这刚到了几款上好的男装,您若是想买布匹我们也是有的….”   阿青摆了摆手,开口说道,“我要买女装。”   伙计还以为阿青是给自家妹妹买衣服,从善如流地接到,“女装我们也有,您看这件青色的如何,这可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了。您看着料子,是来自…”   阿青顺着伙计的手,看向了那件衣裙。衣裙看起来用料十分柔软和简洁,只是裙面上用细线绣了几朵小花。白色的花朵在青色的裙摆上荡开,带着几分青春,和几分素雅。   阿青也不懂什么款式,什么流行。伙计还在旁边卖力地介绍着,可惜她感受不到丝毫美感,只觉得头大。别说她根本不懂女装,男装都是一身黑到底,没有什么花色的。   不过那件衣裙的颜色倒是让她很满意,青色,是叶寒喜欢的颜色。   也不等伙计说完,直接扔了一锭银子到伙计手上。“包起来吧,不用找了。”   见阿青如此爽快,伙计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公子还要再看一下吧,其实我们还有一些不错的款式…”   见伙计又要开始他的长篇大论,阿青有些不耐烦了,瞥了他一眼。伙计只觉得面前的人气场瞬间变了,下意识退了一步。明明少年还没他高,却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尴尬地笑了两声,“既然公子赶时间,那就不打扰公子了。”   说完后,迅速把那件青色的衣裙装好,恭敬地双手奉上,说道“公子慢走。”   阿青看着伙计明显快了不少的动作,笑了一下。接过了衣裙,道了声谢后,便离开了。   买的时候觉得没什么,可真正到了青山脚下,阿青突然觉得手上的衣裙仿若烫手的山芋。拿也不是,扔也不是。   若被人看见问起,她该怎么解释?   会被嘲笑的吧?一定会的。就木头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肯定会带头嘲笑他。什么终于想起自己是个女人,什么明明就是个男人就不要勉强了…   果然,还是不能让别人知道。   四处打量了一下后,阿青做贼一样地翻进了自己的院子。并火速将衣裙塞进了箱子底,小心地不让它有一点露出来。安全做完这一切以后,才安心地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却又实在想不起来。   直到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才想起了那块墨锭。   好像忘了把墨锭送给叶寒了…   算了,下次吧。   阿青砸吧砸吧嘴巴,翻身睡了过去。   山贼们的习惯是除非有人提前说了有事不回来吃饭,否则人不到齐不吃饭。阿青迟迟未出现,让山贼们饿的是头晕眼花。木头没法子,只能去阿青房里寻她。   站在门前喊了两声,见没人应,便推门走了进去。他跟阿青之间,从不在意所谓礼数。也因为这事,书生一见他俩就开始念叨。不过阿青懒得理,他见阿青不在意,也就无所谓了。   房间里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四散着,剑也随意地扔在了桌上。被子一半掉在了地上,剩下的半截虽说还在阿青身上,也是下一秒即将分离的既视感。头枕在手上,枕头却到了脚下,连外衣都还没脱,怎一个乱字了得。   木头看着这满屋的狼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望着阿青的眼里却满是宠溺。   “这家伙…”木头将地上的枕头捡了起来,小心地扶起了阿青的头,将枕头放在了头低下。又认命地将被子抱了起来,小心地盖在了阿青身上,仔细地掖了掖被角。   “明知道先生看不惯这些,你偏要这样,活该被念。”   睫毛带来的阴影在脸上留下浅浅痕迹,似乎是感觉有点痒,还伸手弄了弄意外落在脸上的碎发。与平时张牙舞爪的样子不同,睡梦中的阿青温和而纯良,如同稚子,完全看不出平日里火爆的模样。   木头坐在阿青的桌边,静静地看了一会阿青的睡颜,才轻轻地从房中离去。   众人见木头一人回来,还有些纳闷,木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叮嘱了一句把饭菜热着,估计夜里会有人要吃,便率先动了筷子。   山贼们本来都在等阿青一起的,见木头先动筷了,便知道阿青估计是不吃了,连忙开始抢了起来。   “这是我的!”   “什么你的,谁抢到就是谁的。”   “你能不能少吃点!”   房间里的阿青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叶寒…”   近逢年关,喜庆的气氛笼罩着青山镇,人们也都忙碌了不少,青山的山贼们也不例外。   虽说平日里很多事都是书生在处理,阿青整一个甩手掌柜。可新年将近,一年的收支要开始整理,过年的物资也要开始着手准备,书生说到底只是个账房先生,大大小小的事还是要等着阿青定夺。以至于阿青一连被困在山上好几天,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哀怨的气息。   刘三娘刚做完点心给阿青送来,见阿青这番神情顿时笑了,“想下山就去吧,这些事拖个半天也没关系。”   阿青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从抽屉里拿了墨锭就往外跑,“三娘!先生那就交给你了!”声音俨然已从房门外传来。   刘三娘一边整理着桌上凌乱的册子,一边笑着感叹道,“年轻真好啊。”   乌黑占据了天空,亭外大雨磅礴,白珞站在丰山的小亭子中,看着外面的大雨,颇有些焦躁地走来走去。“这雨下得这么大,什么时候才会停啊。”   叶寒坐在石椅上,听风看雨,面色如常,一派淡然。不像被困在丰山小亭,倒像在参加什么诗会。“不用着急,想必家里已经派人来送伞了。”   石桌的另一边,一个粉衣少女附和道,“叶寒哥哥说得对,表哥你也别着急了,过来坐吧。”   说完还偷偷地看了叶寒一眼,又立马转过了头,白皙的皮肤上染上了些许桃色。少女皮肤白皙,眉眼精致,做起这般小女儿姿态更显诱人。   白珞听到这话笑了,走到石桌前坐了下来,开口打趣道,“反正你叶寒哥哥说什么都对,对吧?”   少女听见这话脸更红了,忍不住想要看看叶寒的反应,却又不敢。一双细嫩的小手,都快把手上的帕子扭成麻花了。小声娇嗔道,“表哥你说什么呢…”   少女名为白芷,是白珞的表妹,两人自幼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感情深厚。白珞是家中独子,并无兄弟姐妹,一直把白芷当做亲妹妹看待。   他知白芷的心思,也欣赏叶寒的才华,便一心想把两人凑作一对。这次丰山之行,也是想让两人培养培养感情,才把叶寒给强行拖了出来。   结果天公不作美,却下起了大雨。不过,或许这也是上天给的一个机会。   白珞正想看看叶寒的反应,余光却瞥见了站立在亭外的一个身影,觉得有些眼熟,却又不知在哪里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  只要有一个人还在看,我就会把这个故事完完整整说完的。 谢谢在看这个故事的你们。 超级感谢 ☆、第 11 章   雨水从阿青脸上滑落,恍惚间,阿青以为那其实是自己的眼泪。   叶寒的位置正好背对着阿青,阿青看不清叶寒的表情,只能看清白芷羞红的脸。眼含秋波,面若桃花,只怕这才是能配上叶寒的女子吧。郎才女貌,倒是天生一对。   阿青看着自己手中的伞,和自己狼狈的模样。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可笑,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可悲。   在刘三娘那得了下山的批准后,阿青可谓是一路狂奔只为了早点见到叶寒。哪怕中途突然下起了绵绵细雨,也不曾动过一丝躲雨的念头。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在几天里阿青体会了个淋漓尽致。想早点见到他,哪怕只是一瞬间,也是愿意的。   刚到叶寒家门口,便看见匆匆出门的阿竹。   “阿竹?”阿青之前为了省时间,直接踩着别人家屋顶跑过来的。从屋顶跳下来时,却不小心踩在了积水里,溅了一脚水。   阿青略微皱眉地看着自己的脚,觉得有些不舒服。要不要换身衣服?   书童听见熟悉的声音,刚抬头,便看见眼前突然多了一个人影,吓得直接退后了两步。看清来人后,才磕磕巴巴地说了一句,“阿青公子?”   阿青点了点头,见书童明显还有事要办,也不再多寒暄,直接问道,“叶寒在家吗?”   阿竹听见叶寒的名字,五官都皱成了一团,“这不正要去给少爷送伞吗?”   看了看越发大的雨,急忙说道,“阿青少爷,那我先走了,怕晚了少爷生病。”   说完也不等阿青回话,匆匆行了一个礼,便急急忙忙撑着伞往外走。   这不会是要走着去吧?   阿青看着阿竹匆匆的背影突然有些无奈,就他当时追贼那个速度,等他走到的时候,雨都该停了吧。   脚明明还踩在鞋子里,却仿佛像留在的积水里一样。阿青看了看自己仿佛可以拧出水的裤子,只觉得湿哒哒裤腿黏在身上十分难受。可想着不知在何处淋着雨的叶寒,又实在放心不下。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心里的担忧,两三步追了上去。“我带你吧。”   其实阿青很清楚,她一个人速度要快很多,但是她既不知道叶寒人在何处,每次与叶寒独处又十分紧张。所以还是决定带上阿竹,虽说带个人用轻功可能会累了些,也总比她跟叶寒大眼瞪小眼的好。   阿竹心忧叶寒,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连忙点头说道,“那就谢谢阿青公子了,马在城外是么?”   府上的马车随夫人去了娘家,他很清楚自己的速度,单凭自己的速度,到丰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他听少爷说过,阿青有匹日行千里的骏马,送伞不过片刻功夫。   阿青上下打量了一下阿竹,不算高,看起来也听轻的,果然还是扛在肩上会比较快吧。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以至于听到阿竹的问题,阿青一下子都没回过神来,“马?谁说要骑马了。”   阿竹愣住了,说道,“这不骑马怎么去啊?”   “…抗肩上?”   阿青看着阿竹的脸色明显白了一下,觉得阿竹可能担心不舒服,又默默地加了一句,“背你可以?”   “你一定在开玩笑对吧?”   阿青看着阿竹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实在不好意思告诉他,她真的没在开玩笑。   雨越下越大,阿竹却一副纠结的表情。感觉阿竹这一时半会儿似乎也拿下不主意,阿青不禁开始着急起来。   说到底叶寒不过一介书生,平日里唯一的锻炼可能就是拿书了。不像她自幼习武,体魄强健。这雨一淋,没准要病到什么时候。   “不然你告诉我他大概在哪,我去送吧,我一个人也快一些。”   阿竹看了看外面渐大的雨势,默默地点了点头,直接将怀里的伞递给了阿青,说道,“应是在去丰山的那条路上,今天白公子约了少爷去踏青。”说完还小声地埋怨了一句,“这天气,踏什么青。”   阿青接过伞,答了声知道了,便往外冲。   这边书童还没来得及把手上的伞递给她,阿青影子都没了。书童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伞,听着外面阵阵的雷声,有些不确定地嘟囔了一句,“应该会把那把伞撑开吧。”   实际上,并没有。阿青觉得打伞碍事,怕会拖慢速度,抱着伞就冲,把一身轻功用到了极致。   耳边是大雨倾落和呼啸的风声,雨水打在脸上、身上,视线被雨弄得有些模糊。衣服黏在身上十分难受,却不敢慢下分毫。阿青用手粗鲁地擦了擦脸上的水,将怀中的伞抱得更紧了。   只希望叶寒找到了一个躲雨的地方才好。   不过阿青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千辛万苦跑了过来,得到却是这么一幕。   眉眼如画的少女满是倾慕地看着那个人,即便只是一个背影,阿青也知道那个人是谁。   胸口仿佛堵着什么,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少女螓首蛾眉,肤若凝脂,一举一动皆如画般。颦笑间带着少女的娇态,举手投足也尽显大家风范。   如果是自己的话,也会选择她吧。   所以,没什么好伤心的。   所以,也没什么好嫉妒的。   只要现在转身,就还来得及。只要现在抽身,一切都还来得及。与其苦苦挣扎,落了个纠缠不放死不要脸的名声,不如现在知难而退,就此认输。   没能说出口的话,没能说出口的心事。只要埋藏于心底,就能保存仅有的骄傲。   求求你了,阿青,走吧。   阿青紧了紧怀中的伞,像是抱着伞,又像是抱着她自己。低头看着自己湿透的衣服,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下山前的期待,送伞途中的焦虑,不过是一场笑话。难道真的要等嘲笑声起,才知道退后吗?   白珞看着阿青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突然一个身影在脑中闪过,脱口而出道,“叶寒,这…不是你那个朋友么?”   叶寒一回头,便看见阿青低着头,呆愣地站在雨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身上的衣服已然被雨湿透,却一动不动。   “阿青!”叶寒刚想出去,白珞却一把拉住了他。看着白珞眼中的疑惑和不赞同,叶寒微微冷静下来,止住了步伐。   亭外的阿青仿佛被叶寒的声音所惊一般,睫毛颤了颤,转身就打算跑。   即便全无可能,也想在他心里保留一点点美好的印象。想到白芷如花的容颜和自己狼狈的模样后,更是心里泛起点点酸意。   叶寒见阿青一副要走的样子,声音不由抬高了几分,音调里仿佛还带着一丝怒气,“这么大的雨,你还打算去哪?”   阿青听见这话,默默停了下步子。   有些担忧地想到,叶寒生气了?   扭头看见叶寒脸上似乎真的带着些许怒意,咬了咬下唇,这才缓慢地走进了亭子,甚至都不敢抬头多看叶寒一眼。   要是青山的山贼在这,只怕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要知道阿青可是当年,山贼头子盛怒中还敢嬉皮笑脸的存在。现在不过一个瘦弱的书生皱了皱眉,就怂成了这般模样。真是让人大吃一惊。   阿青在雨中跑了这么久,身上早已湿透,仿佛刚从水中被捞出来一样。每走一步,便是一个湿哒哒的脚印。白芷本站在亭边想看看叶寒的朋友是什么模样,结果看阿青这般模样,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阿青何其敏锐,瞬间感觉到了白芷的排斥。头垂的更低了,只觉得全身的鲜血都往脸上涌,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才好。安静地躲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叶寒取下了自己的披风,刚打算给阿青披上时,才发现她怀中抱着的伞。眉头不禁皱的更紧了,语气颇为严肃的说道,“你怎么不打伞?”   阿青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地抬起头来。   叶寒的不满,白芷的嫌弃,白珞的不屑。   脑内一个尖锐的声音在叫嚣,嘲笑她的痴心妄想,嘲笑她的自取其辱。   自己就像闯入仙境的鬼怪,与周遭一切格格不入。衣冠楚楚的众人,衣着华丽,容貌不凡,神情高傲地站在一旁俯视着自己,这个狼狈而丑陋的存在。   阿青把黏在脸上的头发拨到一旁后,笑了,张扬而肆意。藏在袖子里的掌心,却因太过用力的握拳,而洇出点点血滴。   “我是帮阿竹来给你送伞的。”   见叶寒没说话,只是把披风披到她身上,亭中一片死寂,气氛压抑的让人难受。   “他慢死了,所以只能我来英雄救美啦。”   阿青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却觉得呼吸越来越吃力。仿佛胸口压上了一块巨石,让人喘不过气来。   叶寒只是看着阿青,没有任何反应。   那双蕴藏着星海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她的模样,明明一瞬,仿若永恒,如果可以永远这样只看我该有多好。   叶寒停顿了一会,开口说道,“我是问你为何不撑伞?”   只可惜。叶寒,你我本无缘分,全靠我一人硬撑。 作者有话要说:  男友力MAX的女主角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 12 章   阿青看了一眼旁边的白家兄妹,将手中的伞递给了叶寒,笑着说道,“打伞多麻烦,你又不知道我有多讨厌麻烦事。”   不是的,是因为我想早点见到你。   “况且我自幼习武,一点小雨罢了。”   不是的,是因为我担心,你不过一介书生,若是淋了雨,只怕免不了一场大病。   “而且你也知道你那个小书童,多担心你。没办法只能跑着一趟啦。”   阿青看着叶寒,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心里却越来越冷。上下唇不断动着,却说着与心底不同的话。   “我还有事就先走啦!”   阿深深地看了叶寒一眼,便转身向外跑去,三两下便不见踪影。   白珞刚看到阿青拿着伞还挺开心的,可看着这两人诡异的气氛一直没敢过来。等到阿青走了,才默默地走了过来。   “这把伞,怎么是干的?”白珞看着干干净净的伞,纳闷了。“这人都湿透了,伞还能是干的?”   叶寒没说话,只是看着阿青离去的方向,眼底泛起了一丝不明的情绪。   阿青将手边最后一壶酒喝完时,只听见“咔嚓”一声,一个人缓缓地走了进来。   没说一句话,也没点亮烛火,只是默默地坐在了她身边,静静地坐着。   阿青只觉得一直翻涌的情绪好像突然一下也随之平静了下来,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觉得嗓子沙哑的不像话,清了清嗓子后,开口说道。   “你说,世间男子是不是都喜欢温柔貌美的女子?”   也不等旁边人回答,自己便接着说道,“也该这样,为什么不喜欢温柔貌美的女子,合该喜欢温柔貌美的女子。最可怕的是,连我自己都觉得他们很相配…”   一声轻叹在阿青耳边飘落,南自妄的声音像在耳边,却又带着几分缥缈。   “我记得你原来跟我说过,当年你还只有七八岁时,曾为了一个小男孩跟三四个十几岁的男孩子打架。七八岁的你尚能为不明的结局放手一搏,怎么现在却自暴自弃畏缩不前了。”   “啪”的一声清响在房内传开,阿青抬起了头,摸着自己的头一脸茫然地看着南自妄。南自妄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只觉得习武之人感觉脑袋都比旁人硬一些。看着阿青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恨铁不成钢地开口道,“叶寒可曾娶亲?”   阿青默默地摇了摇头,小声说道,“不曾。”   “他可曾说过不喜欢你?”   阿青想了想,开口说道,“不曾。”   “你可曾表过白?”   “不曾”   南自妄盯着阿青,一字一句地开口说道,“既然一切还没定论,你又在畏惧什么?”   种子一旦被人抛下,便会自己汲取养分,拼命生长,直至大树参天,你才发现一切再难以回旋。   月亮被乌云遮了个严实,整个镇子都比往日要暗上不少。   叶寒刚从书房回来,一打开卧室房门,便闻见屋内有一股淡淡的酒气,不知怎的,叶寒下意识开口说道,“阿青?”   刚想将屋内点上蜡烛,阿青的声音却从身前缓缓传来,“别点了,我说完就走。”   感觉酒气离自己近了一些,叶寒原以为自己会想要后退,实则却没有丝毫动作,只是皱眉问道,“你喝酒了?”   阿青轻轻地笑了一声,明明看不见,叶寒脑中却下意识浮现了阿青那双眼睛,那双黑亮的眼睛,似乎永远有火焰在燃烧,似乎满满都是自己。似乎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将一切焚烧殆尽。   “叶寒,我喜欢你。”   如果一想到你就想笑是喜欢,如果看见什么好东西都想和你分享是喜欢,如果舍不得你有点点受伤难过是喜欢。   那么,叶寒,我喜欢你。明知你是于我是利剑,是刀刃,握紧只会受伤,我也不曾后悔。   那你呢,在我们相识的日日夜夜里,你可曾有一瞬间,也为我心动过。   叶寒感觉一缕发丝从脸颊划过,关门声从身后传来,可他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句也没说。阿青靠在叶寒房门口,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终究在他面前没了那份一往无前,无所畏惧的勇气。不然怎么会借着酒后吐真言的幌子,撕开这层窗纱。到底是酒醉人,还是人自醉,又有谁说的清。   事实证明,于山贼而言,那些文艺又矫情的情绪,完全是夜晚的产物。第二天清晨,一声哀嚎从阿青的房里传来,“艹,我他妈昨晚是干了啥!”   这一声嚎,让山贼们抖三抖。生怕自己干了啥,被打了。更怕自己没干啥,被打了。   木头下山处理赃物,刘三娘在做早餐,书生身子虚,冬天都起得晚。于是沈和被大家强行扭送到阿青门口,并再三嘱咐道一定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万一不小心踩到爆点,所有人都得玩完。   历史无数次证明,阿青心情一不好,就喜欢拿人练手。不早点解决,大家都得脱层皮。   沈和一脸苦笑不得地站在阿青门口,心想,这大早上的,他一个男子到一姑娘门口叫什么事。   虽然这姑娘不像姑娘,他也打不赢,但到底还是个姑娘啊。可看了看身后一脸看救世主表情看他的山贼们,他又实在不好意思推拒。   无奈地抬起手打算敲门,还没碰到门,阿青的声音便从里面传来,“沈和?”   沈和愣了一下,实在不明白阿青是怎么知道是他的。刚回头打算问其他人接下来怎么办,一回头,身后密密麻麻的人群瞬间消失不见。   “进来吧。”还没反应过来,阿青的声音再次传来。   沈和低声说了一句,“打扰了。”便向屋内走去。   一进门,便看见阿青穿着亵衣坐在床上,沈和吓得连忙低下了头,脸上染上一片绯色。阿青看着沈和这般模样笑了,“我又不是没穿衣服,你在害羞些什么。”   沈和刚想抬头回话,一看到阿青,吓得再次低下了头,磕磕巴巴地说道,“终究于理不合。”   阿青看着沈和羞窘的模样,顿时笑出了声,“也就是你,你看其他几个山贼,哪里管这些。换成木头,门都不会敲,就直接闯进来了。”   看见沈和那红的快要滴血的耳朵,阿青认命地穿上了衣服。   这时,沈和才重新抬起头来,“你怎么知道是我?”   阿青倒了一杯水给沈和,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喝了一口,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个点,除了你就是木头了,其他山贼只怕没胆子来敲门。木头下山了,只能是你了。况且木头向来不顾及男女之防,每次都是直接进来,会敲门的只能是你了。”   沈和点了点头,刚开口,便听见了对面的阿青同时开了口。   “你…”   “我…”   两人皆是一愣。   “你先说..”   “你先说…”   “哈哈哈哈”阿青被这情况逗乐了,觉得这样下去都别说了,直言道,“那就我先说吧。”   阿青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声,颇为认真地开口问道,“要怎么让一个男子喜欢上一个女子呢?”   看着沈和一脸茫然的表情,阿青只得耐下性子又问了一遍,“一个人究竟要怎样才会喜欢另一个人啊?”   其实沈和刚刚是听清楚了,只是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感情咨询给弄懵了。感觉大脑本来还在正常运转,现在直接卡了几个障碍,不让它转。   一是他连喜欢的人都没有,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二则是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听阿青问这个问题总有一种违和感。可能源于她山贼的身份,也可能源于阿青平时直接的性格。感觉无论是山贼,还是以前的阿青,都应该是喜欢就直接抢的那种。   可是看见阿青一脸认真的模样,沈和又实在不忍心告诉阿青他也不知道。想了想,颇为迟疑地说道,“日久生情?”   看着阿青认真地点了点头,明显还在等着下文的模样,沈和突然有一种愧疚感。阿青这么认真,自己却这么敷衍,实在是太过分了。   可是愧疚感并不能帮你得到问题的答案,沈和发现自己再绞尽脑汁也挤不出几个字,这样下去纯属浪费时间后,默默地换了一个话题。   “不过话说回来,你早上是怎么了?大伙都很关心你。”   阿青发出了一声嗤笑,关心他们自己的皮才是吧。   “我跟叶寒表白了。”   话题是如愿换了,可沈和突然觉得还不如不换,这句话让他更不知道接什么了。他都想回去重新起遍床了,是不是今天睁眼的方式不对,才导致今天的一切都无比诡异啊!   过了好一会,沈和才默默开口问道,“他知道你是女子了?”   明明只是简单的八个字,却让房间陷入一片死寂。沈和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来的强烈而莫名其妙。   他看着阿青完全傻掉了表情后,他突然确切地意识到,那份不祥的预感不是错觉,是真的。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你不会,没说这事就直接告白了吧?”   又一声响彻天际的哀嚎从阿青的房间里传来,直到这时阿青才意识到自己昨天一直没想起来的要事是什么。她还没跟叶寒说,她是女儿身。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每一个提出建议和支持我的小天使~超级感谢~ ☆、第 13 章   早餐时间,刘三娘将早餐端出来后,总觉得有那么些奇怪。环顾了四周以后才发现是阿青和沈和没在,这阿青赖床不稀奇,可沈和迟迟没出现可真是稀罕事。况且听刚才那动静,阿青应该是醒了啊。   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旁边的山贼先说了话。   “老大今天好像有点心情不好…”   刘三娘点了点头,示意山贼继续说下去,她虽在厨房做饭,但也听到了接二连三的哀嚎。   另一个山贼立马说道,“然后沈和就自告奋勇去阿青房里问为什么了。”旁边的山贼们一起点头,证明那个山贼所言非虚。   自告奋勇?听到这几个字,刘三娘下意识挑了挑眉头,只怕是被其他人强行送去的吧。不过沈和向来是个知道分寸的,他在阿青那也能让人安心不少。等下留点饭菜在厨房好了,两个人饿了随时可以吃。   见刘三娘落了座,众人也纷纷入座。刘三娘朝一个山贼说道,“分点饭菜给先生送去,再留些在厨房,给阿青和沈和。”   山贼点了点头,手脚麻利地把每样菜都赶出来一些。待完全准备好后,刘三娘拿起了筷子,开口说道,“吃饭吧。”   山贼们以为沈和在陪阿青练手,刘三娘以为沈和在跟阿青谈心。实际上,沈和和阿青拿着纸笔在书房大眼瞪小眼。   “写啥啊…”阿青一脸纠结的问道。   “就写你是女子啊。”   阿青一听,更纠结了,“万一他知道呢?那岂不是特别傻?”   沈和看着阿青纠结的模样,很想说,目前为止就没人主动发现了这个事实。她的伪装十分完美,不用担心。但他很清楚,这话说出口了,估计今天就真的没法完整走出去了。   只能开口安慰道,“没事的,就这么写吧。”   阿青其实自己也很清楚,叶寒知道这事的可能性小的可怜,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说到底,还是害怕吧。害怕叶寒即使知道了一切,结局还是不会有任何变化。更害怕那个夜晚,撕破的不仅是那层窗纱,还有她跟叶寒的联系   。   “我刚来的时候,武艺算不得好。心里十分苦闷,我还记得你跟我说,只要努力,什么都会改变。”   沈和看着阿青的模样,在心里悄悄叹了一口气,这算另一种形式的英雄难过美人关么。“或许叶寒现在对你的确没有其他心思,可是以后的事,谁说的清呢?”   “我知道了。”   阿青拿起笔,沾了沾墨,低头开始写了起来。没写几个字,突然又停下笔来,一脸纠结。沈和站在一旁不明所以,阿青主动开口解了惑,“头一次发现我的字真的不是一般的丑…”   沈和听到这话下意识去看了一眼,说实话,不算好,也不算烂。不过的确不算工整,阿青的字就像她的人一样,张扬得像要从纸上飞出来一样。   阿青将纸揉成一团扔在一旁,继续写了起来。不消片刻,那张纸便重复了他前辈的命运。一个上午过去了,沈和听见自己的肚子都忍不住叫了两声,可阿青的信还是没写完,地上倒是多了一堆纸团。听着自己肚子传来的不满,沈和终于忍不住开口,“也不用太纠结字的美丑,毕竟内容最重要。”   阿青敷衍地点了点头,对沈和摆了摆手,让他先去吃饭。   入夜,月亮悄悄地冒了个头。一个小山贼被阿青叫去,阿青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交给小山贼。再三嘱咐到这封信的重要性后和一定要塞进叶寒书房门缝后,怀着一颗忐忑的心让小山贼送信去了。若不是她现在实在没胆子见叶寒,也不必麻烦小山贼。   小山贼拿着自家老大给他信,开心地不行。感觉自己从此以后平步青云,变成老大的亲信了。激动地用出了十二分功夫,飞快的跑下山送信。转转悠悠好不容易到了叶寒家,想到自家老大再三嘱咐不要被人发现后,将信塞进书房里就转身跑了。   他知道老大喜欢一个书生,他猜这就是那个书生家,那封信肯定是情书。这要是成了,自己就是大工程啊。怀着这样激动的心情,小山贼是一夜都没睡着。   可今晚睡不着的又何止是他一个人,阿青把羊数了五个一千只后,完全放弃了。撑着脑袋直到天亮,会回么?应该不会吧。那还继续写信么?想到沈和白天的那一番话,阿青咬了咬下唇,心想,最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还不如继续写,总有打动的一天吧。   就这样,这个新年在一个拼命写,一个拼命跑腿寄的过程中过完了。小山贼担心被人发现,每次都是一塞进去就跑,完全没发现里面的信越来越多,却没有被人打开的痕迹。   白雪慢慢褪去,转眼一个月就过去了。阿青刚开始还有些伤心叶寒的不理睬,到了后面仗着叶寒不回信,完全破罐子破摔放飞了自我,什么肉麻就写什么。   她坚信刘三娘的一句话,烈女怕缠郎,虽然这句话完全不是对她说的。但阿青俨然已将此奉为真理,坚持贯彻不动摇,恨不得将自己每天发生的所有事都写在信上。   而叶寒对此一无所知,因为各种的原因,他已经一个月没去书房了。完全不知,书房的地上,满满都是另一个人的心思。   自那晚告白后,阿青便再也没出现过。叶寒偶尔看着阿青家的方向,眼睛里神色不明。倒是阿竹感叹过好几次阿青的突然失踪,还以为是自己请阿青去送伞导致她生病而内疚不已,完全不知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而叶寒每次听到阿竹提起阿青,也不曾回应,只是默默地听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在书童第八次提到要不要去隔壁看看阿青后,叶寒终于开口说道,“父亲不是说过几天便去京城么?去书房清东西吧。”   阿竹低声嘟囔了一句,点了点头,便去了书房。   叶寒见他打开门后,便站在门口一动不动,还以为发生了什么。绕过他走进书房,才知道是何原因。   白色信封铺满一地,却都没有名字。   见到地上的奇景,阿青的名字瞬间出现在了叶寒的脑中。见阿竹似乎打算弯腰清理地上的东西,开口说道,“你先下去吧,这里我来就可以了。”   阿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问些什么,却最终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就退下去了。   听到身后关门声后,叶寒这才弯腰小心地将信一封封地捡起来。   这字并不算好看,内容也乱七八糟,毫无条理。也没有一点有用的内容,大部分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琐碎。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些内容,心情却明媚起来了。叶寒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眼神里是他自己也未曾发觉的温柔。   明明不在这里,可看着这一封封的信,她却仿佛就在面前。笑得张扬,手足舞蹈的说着她遇到的开心不开心的事。   桌上拆开的信封越来越多,叶寒扭了扭头,拿起了最后一封信。直到看见里面的内容时,拿信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原本平整的纸张,也多了几丝褶皱。   叶寒表情变了又变,最终归为平静。他小心地将一封封的心整理好,放进了自己的书桌里。   烛火微微跳动着,像是阿青的眼睛,燃着火光。他神色恍惚地盯着桌上的烛台望了许久,最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拿起一旁的笔,轻轻地沾了一点墨以后,开始默默地写了起来。直到最后一笔写完后,叶寒只觉得心里突然空荡荡的,似乎失去了什么东西。   阿竹一进门便看见自家少爷正望着两个信封出神,只觉得十分奇怪。这样子的叶寒他从未见过,仿佛很轻松,又仿佛很沉重。就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觉得正确,又心生不安。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叶寒先将两个信封交给了阿竹,并让其交给潇洒阁的南自妄。   他乖巧地点头答应,心里却觉得更奇怪了。他们的确去潇洒阁频率不少,可从未见过这位老板娘啊。那少爷跟这位老板娘又是何时熟络起来的,甚至还让他去送信。况且这突然给个女子送信,头一回啊。少爷不会是喜欢她吧。   奇怪,为什么有两个信封,而且一个写着南自妄,一个却是一片空白。   这一肚子的疑惑,弄得阿竹心里跟有小猫挠似的,却毫无解决办法。   他本以为会要等很久才能见到南自妄,可没想到他报上自家少爷的名号后,南自妄很快就出现了。只是她在看完署了她的名字的那封信后,却让阿竹把另一封信带回去。阿竹刚想再说些什么,让南自妄回心转意,南自妄却出言打断了他。   “劳烦这位小兄弟了,告诉你家公子,该见面的人总会见面的。至于这封信,还是由你家公子亲手交给她吧。恕我无力相帮。” 作者有话要说:  新坑求包养~与这边不一样,那边是一个朝甜的故事~ ☆、第 14 章   叶寒知道这个消息时十分冷静,冷静到似乎好像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一样。他只是将信收入抽屉内,便不再多言。   阿竹突然有些想阿青了,有些怀念起了阿青在的时候,几个人打打闹闹,每天过得十分开心。明明以前也是这么冷清过来的,可是好像一旦尝过热闹滋味后,就很难再想回到那份清冷里了。   而他不知道是,阿青正在跟人“打打闹闹”。   这边阿青刚写完今天的信,打算让小山贼给送下去,还没把人等来,房里却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镇上新开了一个戏班子,听说还不错,木头见阿青这段时间一直闷在山上,便想着叫阿青一起去。阿青以为是送信的小山贼来了,拿着信便打开了门。   门一开,两边人同时一愣。阿青没想到是木头他们,木头他们看着阿青手中的信摸不着头脑。   有什么人联络还需要送信吗?   几个人也算从小一起长大,打闹惯了,其中一个山贼回过神来立马去抢阿青手中的信。阿青下意识一躲,本来这山贼也是闹着玩,可一看阿青这反应,真生起了几分兴致。几个人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   木头直接一把把阿青抱住,其他人立马上手抢。阿青被木头抱了个满怀,动弹不得,哪里还守得住信。见信被抢了,气的直接拿脑门去撞木头。   两人差了一个头,阿青这一撞,直接撞到木头的下巴,木头感觉下巴一疼下意识松手。捂着下巴没好气地说道,“我说你至于么?”   阿青生怕其他人看见信的内容,理都不理木头,只想把信抢回来。木头见阿青理不理自己一下,气的牙痒痒的。其他山贼见阿青急红了眼,心里的好奇都快溢出来。   “我说这里面是不是藏宝图啊,你这么宝贝。”   “别闹!快还给我。”阿青每次刚到拿信的山贼面前,山贼便将信扔给其他人,反复这么几次,阿青脸都气红了。“快还给我!”   木头见阿青这明显是真生气了,立马使了个眼色,旁边的山贼将信扔给木头。还没等阿青调整方向往木头这边冲,木头先开了口,“给你还不行么,到底是什么这么宝贝。”   阿青将信从木头手上一把抢过,直接一个直拳过去,木头下意识一退,立马伸手挡了一下。阿青见木头还敢还手,更生气了,两人便直接在这狭小的空间打了起来。   旁边的山贼们见两人交上手,淡定地找凳子坐了下来。反正两人一天不打就痒痒,还不如安心看戏。   木头一边跟阿青对打,一边偷偷地观察阿青的表情,见阿青气也消得差不多了。直接硬生生地受了阿青一拳,阿青见木头明显收了手,也收了几分力,即便这样,木头也被打得退了几步。木头揉了揉被打的地方,无奈地说道,“消气了吧。”   阿青翻了个白眼,看都没看木头一眼。直接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其他山贼见阿青气消了,又开始嬉皮笑脸起来,“那信封里到底是啥啊?不会是你给那个书生写的情书吧。”   这话一说完,那个山贼自己都笑了。阿青却嗯了一声,原本嘈杂的房间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你说啥?!”   沉寂过后,是快要将房顶掀掉的疑问声。山贼们下巴都要惊掉了,阿青却一派淡然。木头神色莫测地盯着阿青,不知在想什么。   阿青揉了揉耳朵,感觉耳朵都快被山贼们刚刚那一声嚎给弄聋了。一口将杯中的水喝完,说道,“不是你们自己问的吗?”   话刚说完,山贼们一脸看怪物的表情看着阿青,仿佛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有没有这么纯情?”   “是啊,喜欢直接绑上了不就行了嘛,哪里这么麻烦。”   阿青听着山贼们的言论,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情调懂不懂!就是因为喜欢所以才舍不得。哎呀,说了你们也不懂。”   “我们怎么就不懂了。”这回说话的不是别人,是自刚刚阿青承认是情书后,便再也没开口的木头。一个山贼刚打算附和,却被旁边的山贼扯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山贼们突然觉得房间里的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见阿青不回答,木头再次开口,“我们怎么就不懂了?”   阿青本来也是开玩笑,突然见木头严肃起来,有些懵了,怎么突然就认真了?   尴尬地回了一句,“你们连喜欢的人都没有,懂什么?”   “也是。”木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扫刚才严肃的表情“你突然这么严肃干什么,我这不是逗你么。”   这家伙还敢倒打一耙?!   阿青一听这话,气的又要去打木头。木头一把抓住阿青的拳头,阿青一翻手腕,将手从木头手中抽了出来。哼了一声,重新坐回刚刚的位置。   木头看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手心,顿了一会,才再次开口说道,“镇上新来了一个戏班子,听说挺不错的,去么?就三天后。”   阿青随意地点了点头,木头见目的达到了,毫不留恋地就走了。山贼们见木头走了,也纷纷离开了。   这波人前脚刚走,一只信鸽便落在了阿青窗台。鸽子在窗台上蹦蹦跳跳,极力地想引起阿青的注意。   阿青挑了挑眉,小心地抓着鸽子,将它腿上的信纸取了下来。在心里默默地感叹了一句,没想到自己今天还挺有人气的。   这只鸽子是她用来跟南自妄联系的,就是不知道南自妄突然找她有什么事。   原本轻松的表情慢慢变得凝重,纸上不过寥寥数字,阿青却看了好久。仿佛置身寒潭,心凉如冬。   阿青将信纸看了一遍又一遍,只求自己理解错了,或者误会了什么。可只有几个字,有哪里会错。   阿青只觉得心里裹着一团气,她想将它发泄出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却发现不小心把信纸弄皱了,只得又默默将它抚平。可无论阿青怎么努力,纸上的褶皱永远也不会消失。   阿青看着青山镇的方向,只觉得像幼时被哄骗食了黄连一般,嘴里心里满满都是苦涩。   叶寒,你就这么讨厌我,讨厌到都不愿意待在青山镇吗?   而今夜,心情难平的又何止阿青一人。木头躺在床上,手无意识地抚摸着一个老旧的木偶,木偶做工不算精细,身上的彩漆也脱落了不少,身上还有不少磕碰的痕迹。可熟悉木头的人都知道,这个看似普通的木偶却是木头的心头宝,夜夜放在枕边。   在木头刚来青山的时候,有孩子见木头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便抢了木头的木偶,扔下了山。木头当场变了脸,发疯地在可能的地方找,不管谁说都愿停下。   后来还是阿青知道了这事,领着几个相熟的孩子一起,找了一晚上才把木偶找回来。至此所有人都知道,打木头本人可以,动这个木偶就是不行。   木头用手细细地抚摸着木偶凹凸不平的外表,似乎在想些什么,又像是透过这个木偶在看什么人。   时间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无论你希望它快些或慢些,它依旧会依照自己的节奏,悄悄溜走,完全不顾其他人的小心思。   转眼便是三天后,木头想着早些去,还能买些好吃的点心,占个好位置,一大早便推开了阿青的房门。只可惜屋内并没有人的气息。   木头走进去看了一圈,只见桌上摆着一张纸条,上面写道,“我还有事,戏班子门口见。”木头皱了皱眉,将纸条放进怀里,转身走了出去。   阿青坐在自家门口的树上已经有些功夫了,这棵树正对着叶寒的后门。她靠在粗壮的树干上,眼睛丝毫不敢有一丝的松懈,手上还握着那锭龙纹墨。   她不知道叶寒何时出发,只能天还没亮就在门口守着,生怕错过了最后一面。   她知道叶寒未必想见她,所以她也不求相见,只求单方面能看见叶寒。顺便把龙纹墨给阿竹,让他帮忙转交一下,以了却自己最后的念想。   随着太阳越升越高,叶寒家后门也渐渐有了动静。   一辆简单的马车停在了后门,家仆们也陆陆续续地将一些行礼放在了车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阿青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仿佛有什么东西压在了心头上。在这一瞬间,她才真正的意识到,叶寒是真的要走了。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阿青眼前,她下意识把自己藏得更隐秘些。   只见阿竹走到阿青门前,敲了敲她家的大门,见没人应答后,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少爷就要赴京求学了,你怎么还不回来。”   阿青一听这话,突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求学?不是躲我么?   阿竹敲了敲门,又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见里面真的毫无反应后,心里一阵惆怅,经此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刚打算回去找自己公子,一抬头就看见了正在发愣的阿青。   “阿青?”小书童颇为惊讶的叫出了声,后来又感觉不太好,默默地补了一句“..阿青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  月底大酬宾,这几天都双更~ ☆、第 15 章   阿青见被人抓了包,瞬间露出了一个尴尬的表情。但都被发现了也不好继续躲着了,只好认命地从树上跳了下来。   她突然觉得阿竹当一个书童真的可惜了,他就该当一个捕快啊!   敏锐不一定,但这运气的确是实打实的。任何梁上君子只怕都躲不过这些巧合,她都开始怀疑阿竹是不是扮猪吃老虎,明明内力深厚,还要装作没有武功了。   只可惜阿青的腹诽阿竹毫不知情,虽然不明白阿青为何坐在树上,但是临走前还能再见到她,实在是让人欣喜。   “阿青公子,你怎么待在树上啊?你知不知道我家公子要去京城了?你这么久不来找我家公子是有什么事去了么?”   小书童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完全没给阿青回答的时间,阿青被这些问题砸得晕头转向,无奈地说道,“总得一个个慢慢来吧。”   “阿青公子,你和我家少爷吵架了么?”与之前如同开炮一般的提问不同,这次小书童问得颇为小心,仿佛怕触及阿青的伤心事。   阿青想要说没有,却说不出口。   吵架了吗?也不算吧。   她知道阿竹的担心,知道阿竹的好奇,知道说到底阿竹就是想问她跟叶寒怎么了。但是,说不出口,说不出口自己的别有居心,说不口自己的心怀不轨。这一切,太让人难堪。   阿竹久久等不到阿青的答案,还以为阿青不想回答,刚打算开口把这个事岔过去,只听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他背后响起。   “阿青,好久不见。”   阿青以为再见到叶寒她会忍不住逃跑,一如之前。可真正见面以后她才发现,脚底仿佛生了根枝,与土地连在了一起,动都动不得。将近一个月不曾见面,思念一打开闸门,再也关不上。阿青有些地看着叶寒的面庞,似乎想要把叶寒的容颜刻在心里。   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吧,就让她放纵这最后一次吧。   “我…”   “我…”   两人同时开口,却又双双停下。   “你先说…”   “你先说…”   小书童见到这幅情景顿时笑出了声,本有些尴尬的局面也被这笑声打破了,阿青的脸颊慢慢染上红色,嘴角也忍不住翘了起来。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仿佛还在从前。如果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该有多好。就算只是自欺欺人,就算只是粉饰太平,自己也是愿意的。   叶寒看着面前两人,神情温柔。“这是给你的信。”   叶寒从怀里掏出了之前写好的信,递给了阿青,阿青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接过了这封信。   其实叶寒三天前就已经开始没收到阿青的信了,他摸不准阿青是因为有事没继续写,还是因为真的等不下去而放弃了。临行之前鬼使神差的将信放入怀里,没想到真的会在最后一刻想见。   叶寒的手很漂亮,骨节分明,白皙而修长。阿青看着那封信,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心里却越来越凉。   她比谁都清楚信的内容,也比谁都不想要那封信。是不是如果永远不看这封信,还可以假装自己还有机会,是不是假装不知,便可以真的不知。只可惜,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粉饰的太平,终究有覆灭的一天。   阿青笑了一下,一如从前,又张扬,又肆意。她看着让她眷恋的那双眼睛,干净而明亮,却从来没有过她的身影。或许,感情这种事,怎么努力也没有结果吧。   她摸了摸手中的龙纹墨,递给了叶寒,像曾经告诉叶寒她的名字时那样,无比郑重地说了一句,“叶寒,再见。”   “再见。”   本就殊途,怎会同归。   感谢你赠我的那场空欢喜,即便落空,也曾欢喜。   阿青一直觉得,如果当一切结果都被提前料到。那么事情发生时,她一定会很冷静。况且自己何其骄傲,当叶寒明明白白拒绝了自己以后,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所以她冷静的和叶寒道别,看着叶寒的马车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她拿着那封信,慢慢走在街道上,感受着街道上还未散去的年味,和家家户户的喜气。如果不看那已经被捏的皱皱巴巴的信封的话,阿青整个人的确都处在一种出奇的冷静地状态。   还没走多久就碰到了木头他们,一如往常,嬉戏,打闹。   直到一个山贼突然说到最近流匪横行,死了不少人后。   这句话成了最后的一根稻草,所有的伪装,瞬间坍塌。   粗略地交代了一下以后,阿青开始玩命地跑。这场与时间的赛跑只有一个赌注,那就是叶寒。她不敢赌叶寒是不是那个不会遇见流匪的幸运儿,因为她赌不起。   呼啸的冷风刮在脸上如刀割一般,她却只祈求阿白能快点,更快点。   “住手!”   当看见站在马车前面提着刀的流匪、冷漠的叶寒、还有努力装作镇定的阿竹时,阿青只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跳了。心里只觉得一阵后怕,幸好自己来了,幸好一切还有挽救的机会。   阿青脚尖一点,便跃到了叶寒面前,双方人马瞬间被她吸引了注意力。   流匪们本还有些紧张,还以为来了什么高人,结果一看只是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家伙,顿时冷哼了一声,“小子,就你这样还想学人当英雄?”   阿青理都没理他一下,认真地打量了一下两人,发现二者并无任何伤口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你们先回马车上吧,有我在,不用担心。”   叶寒眉头紧皱,心里一阵着急,“你怎么来了,快回去!”   “是啊是啊,阿青公子,你走吧。”阿竹也连声附和道。   阿青摇了摇头,脸上满是坚持,“我不会走的。相信我,他们都不是我的对手。”   “人这么多,你武功再高又有什么用,双拳难敌四手,你快走吧!”   阿青看着叶寒着急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升起一片暗喜,原来他还是紧张我的。刚想再说些什么话安抚一下叶寒的情绪,一旁被冷落的流匪却发话了。   “走?谁也别想走!像想学人做英雄,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   流匪头子使了个颜色,一个流匪便拔刀向阿青他们砍来,阿青一脚踢飞他的刀,对着他胸口就是一掌,直接把他送出去好远。又用力把叶寒往马车方向推了一把,喊道“如果不想我分心,你们就待在马车里别出来!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出来!”   叶寒没办法,只能带着阿竹上了马车,只求自己不会拖阿青后腿。   阿青见二人上了马车,这才安心下来。缓缓拔出腰间的长剑,凝神观察着每一个人的动静。   “原来手上有点功夫,难怪敢充英雄。”   阿青理也不理,只是盯着流匪们的动静。她不想在叶寒面前杀人,但是流匪人数太多了,如果有所顾虑,她很难全身而退。况且那个站在一旁观望的流匪头子,看起来身手不错。   她回头看了马车方向一眼,紧了紧手中的剑,掌心里一片湿意。   可是,无论如何也不想他见到自己手染鲜血的样子。   流匪见阿青理都不理自己,瞬间怒了。招呼了众人,一起提刀就上。阿青面色冷静,不断地招架着袭来的攻势,并将流匪们手中的武器打落,却不伤到他们。   久而久之,流匪们也觉出味来了。虽然不知道阿青为什么不狠下杀手,但是这无疑对他们是极有力的。其实真正对上手的时候,他们就感觉出来了。阿青不仅是个高手,而且还不是普通高手,只怕江湖上都能排上号。   但武功再高,一旦心怀顾虑,总能找到破绽。而一旦有了破绽,一切就都是未知数了。   时间慢慢流逝,阿青身上细碎的伤口也越来越多。平日里感觉轻巧的剑也沉重了不少,步伐越来越凌乱,连呼吸都有些吃力,或许今天自己是回不去了。   鲜血慢慢涌出,在黑色的衣服上留下的更深的印记。疼痛,让阿青更清醒,又更混沌。   好像只剩下了一个信念,叶寒不能死。   忽然,远方一阵马蹄声响起,离她最近的那个流匪直直地倒了下去,一个飞镖插在他的太阳穴上。   一个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一剑将其他流匪扫飞。   一直站在一旁观望的流匪头子发声了,“都给我住手!”   一时之间,青山的人马和流匪们呈对立的局势站定。   流匪头子只觉得头都大了,本以为是个江湖剑客,怎么跟青山扯上关系了。青山那一堆人,打一个跟打一窝似的,简直可怕。   木头完全不关心流匪头子的想法,只觉得一团邪火在身体里烧。   阿青受伤了,就因为这群乌合之众受伤了,这实在是太可笑了。虽说对方人数不少,但她如果真的全力对敌,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如果自己不来,她是不是就打算死在这里了。   可笑,真可笑。名震八方的青山寨头子,死在了一群流匪手上。   阿青看着木头冷凝的表情便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她有些紧张,更有些无措。记忆里,这好像是木头第一次生她的气,以前无论她怎么闹他他都没生过气。   木头掏出怀里的药瓶,递给了阿青,冷声道,“先吃一颗,伤口回去再上药。”   流匪头子看着这一幕,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作者有话要说:  想写他俩现代番外了 ☆、第 16 章   冬日的阳光暖暖地洒在众人身上,却丝毫融化不了双方人马之间的冷意。青山的山贼们气得眼睛都红了,只待一声令下,就杀得对面片甲不留。   自家老大居然被一群乌合之众伤成这样,是个人都忍不了。   流匪们更是绷紧了神经,死死地盯着对面的动静,丝毫不敢松懈。本以为找了个软柿子捏捏,没想到却踢到了一块铁板,还是这么大一块。   战争一触即发,木头小心地将阿青护在了身后,微不可见地握紧了手中的剑。凝重的气氛,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敢有丝毫懈怠。   突然,流匪头子大笑三声,率先将刀收了起来,说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刚刚交手的时候就感觉这位兄弟身手不凡,没想到,竟是青山的老大。”   关于阿青的身份,流匪头子并不十分确定,他只是在赌。   很奇怪,青山老大露面不少,可关于她的长相却一直是个谜。他不认识阿青,却认识木头。木头这些年为青山跑上跑下的销赃,名气比阿青这个正儿八经的老大大得多。   他很清楚木头的高傲和冷漠,所以他赌这个让木头紧张维护的人,就是传说中的青山老大。   不过看着她突然僵硬的身体,便知道他猜对了。可惜了,早知道她是青山的老大,他就应该不惜一切让她死在这里。而不是浪费时间戏耍她,在旁边观战。   青山老大一死,青山一定会陷入混乱。这时,他还怕找不到机会,一举吞并青山吗,成为这里的霸主吗。不过现在还是先走为妙。   流匪头子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七分歉意,三分愧疚,“实在是对不住了,他日我定当亲自登门道歉。”   流匪头子到底说了些什么阿青已经完全顾不上了,因为她看见马车的帘子被撩开了一条缝。而缝隙中,阿竹震惊的表情清晰可见。   “你们先走吧。”阿青现在哪里还顾得上流匪头子,只想他们快点走,结束这场噩梦。   流匪头子看了看心绪不定的阿青,又看了看一旁的马车,点了点头,就带人走了。   “就让他们这么走了?”青山的山贼只觉得莫名其妙,这还没给他们一个深刻教训呢,就把他们放走了,这青山的脸以后往哪搁。可看一旁木头也没有丝毫反应,似乎一副默认的样子,也只能闭嘴了。   他哪里知道,木头只是不想让别人看笑话,报仇这种事,随时都可以。   “你真的是山贼吗?”在流匪们离开后,阿竹缓缓地开了口。   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以为她是流浪的剑客,以为她是侠义的武士,以为她是个好人,结果都不是,她是一个山贼,一个臭名昭著杀人如麻的山贼。   太可笑,自己还因为她的不出现而担心,因为他的出现而快乐。真是,愚不可及!   阿青不知道要怎么回答阿竹的问题,她只是很想见叶寒一面。她想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想知道他知道这一切后是什么心情。厌恶吗?愤怒吗?还是,根本没能引起他任何情绪波动。   她下意识向马车方向走了几步,可是,太害怕,以至于又停了下来。   害怕看见他的冷漠,害怕看见他的露出厌恶,更害怕他的波澜不惊,害怕到单单只是想象,都让人觉得疼痛不已。   拼命掩盖的事实,拼命隐藏的真相。就这样,在毫无防备的时候,猝然被揭开。杀得她措手不及,杀得她溃不成军。   “我问你!你是山贼吗!”阿竹尖锐的声音响起,带着掩盖不了的愤怒“你说啊!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   那张原本满是笑意的脸上,那张原本熟悉的脸上,被愤怒、被厌恶、被怨恨所掩盖。阿竹眼神里透出的恨意,让阿青遍体生寒。   仿佛有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阿青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口。   要说什么,要怎么解释。她本就是山贼,她根本无从辩解。   随着时间的流逝,阿竹的表情越来越冷,看着阿青的眼神仿佛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他转身从马车中拿出了一样东西,砸向了阿青。鲜血,从阿青的额角缓缓流下,模糊了她的视线。   “别拿你的赃物玷污我家少爷!”   “阿竹!”   一直以来没有出声的叶寒厉声喊道,阿青有些期待地看着马车,却迟迟不见他的身影。   她低头看着地上缺了一角的龙纹墨,只觉得心脏就像地上的墨锭一样,被人厌恶地扔在地上,以至于残缺不全。   她想说,那不是赃物,那是她买来的。   她想说,她不是有意隐瞒,她也不是生来就想做山贼。   她想说,她真的真的很喜欢叶寒,也真的真的很珍惜和他们相处的时光。   可是,开不了口,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大概知道无论再怎么辩解都是一个结局,所以不愿再挣扎。   她只是死死地盯着马车的方向,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望着什么。   希望能看见他吗?希望他说一句不在意吗?   想见,又不想见,因为她太清楚世人对山贼的印象,也太清楚自己的罪无可赦。她害怕在那双眼睛里看见厌恶、看见冷漠、看见让她害怕的东西。   原来所有的谎言,即便拼命掩盖,也有被揭开的一天。原来隐藏在重重遮掩下的真相,会在不经意之间自己出现。   谎言被说了一千次、一万次也成不了真。真相被忽视、被隐藏也永远不会消失。被谎言带来的虚假幸福,不过是一个转瞬即逝的美梦。而梦醒十分,是更刻骨的痛。   木头看着阿青的模样,再也忍不下去了,唰地一下拔出了长剑。这个举动仿佛一个信号,令旁边的山贼们也纷纷效仿。   阿竹却没了面对流匪的胆怯,嘲讽道,“所以这是要杀人灭口了吗?”   “把武器收了,这不管你们的事。”阿青盯着那块墨,缓缓地开口说道   因为太过用力,剑柄的纹路弄得掌心传来些许痛意,木头看着阿青越发苍白的脸,和脸上的血痕只觉得心更疼。他想杀了这个书童,更想杀了马车里的人。但是他知道他不能,一旦他这么做了,恐怕阿青再难原谅他。   他只能忍,只能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我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认识我家少爷,是意外,还是人故意为之?”阿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再次开口问道。   阿青却依旧没有给他答案,只是开口说道,“你们走吧。”   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甚至不敢去听那边的动静。因为只要一个眼神,或是说一个字,就能让她遍体鳞伤。   她只能在心里祈祷,在心里哀求,走吧,求求你们了,走吧。   她听见了帘子被放下的声音,听见了马车远去的声音,还听见了自己的梦破碎的声音。   可笑,以为一个山贼能得到幸福,以为自己可以永远骗下去,以为这个梦永远不会醒的自己实在是太可笑。   阿青缓缓地蹲了下来,小心地捡起地上的龙纹模,一遍又一遍地擦着,仿佛上面布满了灰尘。   龙纹墨是至宝,是自己让它蒙了尘。   阿青小心翼翼地把龙纹墨放进了自己的怀里,默默地缩成了一团。用双臂紧紧地抱着自己,想要给自己一点温暖。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阿青却怎么也不肯让它落下来。   有什么好哭的,不是早就料到这一天了吗?既然早就预料到了,又有什么伤心的。哭哭滴滴的,平白让人看笑话。   她想开口让山贼们先回去,但是却怕自己一开口就露了哭音,一开口就再也忍不住了。过了良久,感觉自己缓了过来以后,才开口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你疯了吗?你身上还有伤,还在这里磨蹭什么!”木头只觉得自己完全不懂阿青的想法。   “就让我一个人在这待会吧,你们先回去吧!”阿青却格外的坚持。   木头看着阿青这要哭不哭的模样,只觉得心里一团火在燃烧,似乎要将他所有理智都烧毁。不过一个男人,至于颓唐成这般模样么。   他扭头看了一眼马车离开的方向,一丝狠辣从眼中划过。   “我们走吧。”   其他山贼虽担心阿青,可看木头已翻身上马,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也跟着上马,回青山去了。   回青山的路上,山贼们还在后面小声地讨论着刚刚发生的事,木头只觉得一阵心烦。想到阿青身上的伤心烦,想到阿青可怜兮兮仿佛被世界抛弃的懦弱模样心烦,听着耳边细碎的议论心烦。   他勒了一把缰绳,开口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去把她带回来。”   语罢,便绝尘而去。   木头神色不愉地回到刚才的地方,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目眦尽裂,那一瞬间只觉得心脏都停跳了。   阿青胸前贯穿的长剑、握剑的熟悉面孔,一切的一切如同烈焰,烧毁了他所有理智。   “阿青!”   木头飞身过去接住了阿青倒下的身体,源源不断地鲜血打湿了两人的衣服。滚烫的血液渗透他的衣服,触及他的身体,却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凉意。   那人见木头来了,正打算跑,木头头也不抬地用力掷出了自己的长剑将那人钉在了树上。   “阿青,你坚持住,我带你回家。”   阿青看着木头惊慌的脸,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那个笑带着木头从未见过的温柔,却带起了他从未感受过的绝望。   “太累了,让我睡一觉吧...”   “阿青!”    ☆、第 17 章   青山是没有梅花的,以至于每年的冬天都显得格外死寂,而今年仿佛更胜之。   刘三娘小心地给阿青换了药,轻轻地帮她将衣服重新穿好,看着她苍白的脸,一时有些出神。   距离阿青受伤已经过去一周了,可她非但没醒,还一直说着胡话,体温也偏高。一想到那天的情景,刘三娘就一阵受怕。   木头抱着一身是血的阿青冲进了她的房间,衣襟前也全是血。她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木头,状若癫狂,仿佛随便谁的一句话就能将他彻底打垮。   他不停地呢喃着,“救救她,师傅,求求你了,救救她。”   当她将阿青接过时,木头瞬间跪倒在地上,手抖个不停。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盯着阿青,生怕错过了她任何细微的反应。   “我已经给她吃了回春丹了,但是她的伤实在是太重了,血止都止不住,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已经有多久没看过他这般无助的模样了,好像自打他拜她师后,他就再也没有表露过他脆弱的一面,仿佛任何事物都再也不能将他打倒。无论是受伤,还是被骗,他都是一笑而过。   可如今,悲戚的模样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抽走了支撑。   思绪被开门的声音拉回了现实,刘三娘一扭头,才发现是木头进来了。   木头原本光洁的下巴上满是胡茬,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不过十分奇怪的是,他居然手里拿着剑。要知道,自打阿青昏迷后,山贼们就再也没有开张打过劫了。   木头将手上的剑轻轻地靠在桌旁,悄无声息地靠近了阿青。也没有坐在床边,只是站在一旁,细细地打量着她。   “如果那天我没有留下她一个人在那,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这一切不是你的错。”   这段对话,在这七天里发生过无数次,可效果却微乎其微。木头近乎自虐地认为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他的责任,如果他当时强硬地要阿青跟他一起回青山,一切都就不会发生。   刘三娘心疼病床上的阿青,却更心疼状似完好,其实已经千疮百孔的木头。她不敢相信,如果一旦阿青醒不过来,木头会怎样。   “对,这件事不全是我的错。”   刘三娘听到这个答案觉得十分惊讶,抬头看了一眼木头,却被他脸上冷静的表情所惊。心里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却又不知从何而来。她刚想问木头为何拿着剑,却被木头所打断。   “我还有点私事,就先走了。”   说完,木头将手缓缓地伸向了阿青,快要触碰到时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猛地收回了手。拿起旁边的剑,头也不回的走了。   阳光照在木头的身上,将影子拉的很长。   刘三娘看着木头的背影,眼皮狂跳不止,心里生出了几分不安。   小鸟在树上唧唧喳喳叫唤个不停,路边的小贩也时不时地吆喝着,想要早点把东西卖完回家。卖糖人的老板旁边围着一圈的小孩子,一个个睁大了眼睛看着老板的动作,其中一个小胖子还默默地擦了一下口水。   刘三娘刚进药铺,就听见几个人在那里兴致高昂地说着什么。   “真是大快人心啊!”   “不过,场面也太血腥了吧,听说去到现场的官爷都吐了好几个。”   “我小舅子就是这次去的人之一,听说啊,一地都是肉块,根本找不到完整的尸体。”   “活该,这就是报应!那帮流匪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刘三娘本来还在那里专心买药材,一听到流匪二字,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一个念头从脑海里一闪而过,却没能抓住。   她随手扔了一锭银子,拿了药材就飞快的往外走。   一回到青山,连药材都没来得及放下,门也不敲,就直接往木头房里冲。一推开门,就看见木头满脸是汗,咬着一块布,正在往自己身上涂药。   劲瘦的上半身满是伤口,几乎看不见一块好肉,一些伤口还因为木头的动作,在往外溢血。腹部那一道更是深可见骨,可以清晰见到皮下的肉,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木头见有人闯进来,下意识便合上了衣服。因为动作太大,牵扯到了伤口,白色的衣服上点点红色透出。   刘三娘只觉得一阵心疼,而心底的猜想也得到了验证。   “你别动了,我来吧。”   木头面无表情地取下了口中的布,开口说道,“不用了,男女授受不亲,我自己来就好。”   男女授受不亲?刘三娘简直要被这句话给气笑了。别人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难道他自己也忘了吗?   “好,这个先放到一边。流匪是你杀的吗?”   木头低着头,转了转手上的戒指,开口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疯了吗!一个人就敢去人家老窝,是嫌自己命长吗!”   木头看着刘三娘美艳的脸上,满是愤怒和担忧,突然笑出了声,“你现在想管我?晚了。”   看着刘三娘听见这句话后,脸上闪过的伤心,木头更是觉得痛快,甚至连身上的伤都没有那么疼了,“还有,当初是你答应我不把我们的关系说出来的..”   还没等木头说完,刘三娘已经听不下去了,颇为失态地开口喊道,“够了!”   门被砰地一声关上,木头看着刘三娘离去的背影笑得格外艳丽,也夹杂着一丝不明切的凄凉。   “当初既然选择丢下我,现在又何必惺惺作态...”   木头躺在床上,青丝四散,称得他的脸更是美艳三分。所有人都说他跟刘三娘有缘,不仅做了师徒,还长得有几分想象。可谁又知道,他们本就是母子关系。   木头拿过枕边的木偶,将自己蜷缩成了一团,一时之间他突然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事情。   他还记得他没上青山之前,一直过着过街老鼠一般的生活,只因他的母亲是青楼女子。只要他一上街,就会有小孩子往他身上扔石头、吐口水、骂他。   即便有小孩子愿意跟他玩,也会被父母带走,说他脏,身上肯定也跟他娘一样有那些不干不净的病。   原本还会反抗,会反驳,后来只觉得让他们说好了,有什么关系呢。让他们打好了,无所谓。   世人根本不在意真相,也不在意一个人的真实面貌,他们只关心自以为正确的,只相信自己脑海中的答案。即便不曾亲眼看见,即便有人辩解、有人反驳,可是又有几个人真正愿意去听,愿意去承认自己的错误呢。   只需要两三人的言语,便可判定你罪恶的一生。   直到有一天,他像往常一样被一堆小孩子围住了,他想忍一忍就好了。没想到,一个看起来比他还小的孩子突然闯了进来,明明自己也害怕,却挡在了她的面前。   看着她因紧张的握紧的拳头,木头心想,即便她最后走了,自己也很感激。因为这是第一个,愿意向她伸手的人。结果直到打起来,那个孩子也没有走。   小孩子明显是练过的,但双拳难敌四手,最后的结果就是双方都挂了彩。   明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却像发生在昨天,每一个细节都那么清楚。她的表情、她的动作、她的言语,都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忘不了。   那个孩子有些粗鲁地擦掉脸上的血,却因为自己动作太大,弄得自己更疼了,当下眼睛里便蓄满了泪水。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却始终未曾落下。即便如此,她还是给了自己一个灿烂的笑容,她说,“别怕!”   久居黑暗的人,一旦见过阳光,就无法放手。   他拿着她送他的木偶跟她告了别,平静地告别。他深知现在的自己对她毫无用处,有用的人才会被需要,自己有能力才能真正帮到她。   他开始去学堂偷听,让青楼的打手教他习武。   再后来,一个长得跟他有几分相像的女子出现在他的面前,向他忏悔她曾经的懦弱,讲述她所托非人后的无措,以至于将他丢下。她说她能带他离开这里,教他武功,教他医毒。   有没有恨过这个将自己抛下的女人,有。想不想跟她离开,不想。但是,想要出人头地,想要找到那个孩子,就只能先依靠她。   他们做了一个约定,只以师徒的身份相处。   他上了青山,见到了那个孩子。只可惜,她却忘了他了。   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把自己忘记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他再也不想回忆。青山的孩子比镇上的孩子更过分,更粗暴,可是他却不想理了。甚至刘三娘说帮他出头的时候,他也说自己有计划,而拒绝了。   没想到,那个孩子会再次出手帮自己。   那么,请让我成为你的剑吧,我会为你扫清一切障碍。   那么,请让我成为你的盾吧,我会为你挡下所有灾害。   请让我看着你,在背后默默地注视着你,这是我唯一的心愿。   所以,他怎么可能容忍那些伤害了阿青的人还活着,即便献上自己的生命,即便付出一切,也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木头默默将那个破旧的木偶抱进怀里,看着屋内各色的木偶,只觉得十分安心。就好像,自己从来不是一个人,阿青也一直在自己身边。   阿青一直不懂木头为什么那么喜欢木偶,而且总逼自己刻木偶。可即便不懂,但她还是刻了。   人形的、动物的,笑着的、生气的,从粗糙到惊喜,从小到大。这些木偶摆满了木头的房间,也见证了他们的成长。   “阿青,你快醒醒吧,我快要等不急了...你再不醒来,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来...”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 女主马上醒了 ☆、第 18 章   正是隆冬季节,目光所及之处尽是白茫茫的一片。冰雪铺满大地,带来绝美雪景的同时,也带走了一片生机,令人压抑。   而屋内的气氛,仿佛也已经压抑到了极点,跪在地上的山贼身体颤抖个不停,汗水从下巴滴落,他却不敢有任何动作。   位居上座的木头面无表情地转着手上的戒指,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人一眼,纤长的睫毛打下一片阴影,叫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这是山贼们每个月底都要开的会议,总结这个月的收获。只是因为阿青迟迟未醒,众人才推了木头上台,代理阿青一切事物。   一开始还好,时间一久了,难免有人生出别样的心思。   “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得太清楚。”木头终于把目光投到了那个山贼的脸上,弯了眉角,勾勒出丝丝艳丽,像山里的精怪,诱人说出心底的欲望。   那山贼直勾勾地盯着木头的脸,仿佛被蛊惑了一般,“我刚刚说,阿青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根本没资格做我们的老...”   那个大字还没说出口,只见一阵寒光闪过,脖子一疼,再也没了知觉。鲜血如同喷泉一样,从伤口喷涌而出。   他的头掉落在一个年轻的山贼旁边,登时吓得那个山贼一脸惨白。厅内不少年轻山贼瞬间变了脸色,那个山贼说出的,又何尝不是他们的心思。他们本就对一个女人当他们老大心怀不满,原先是找不到机会发作,才隐忍不发。现在理由都送到他们手上了,还有不把她拉下马的道理吗。   相较于年轻山贼们的忐忑和震惊,老一代山贼们一个个神神在在地,一派事不关己的模样。他们是跟当年老山贼打天下的人,前老大死了,老大的孩子自然而然要继承他的位置。没有歪心思,自然无所畏惧。   木头从怀里掏出一块手绢,仔细地擦着剑上的鲜血,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白皙的手指在冷光中穿梭,美如画卷,却无人敢欣赏。   “还有人有什么异议吗?”   木头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手背拖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坐在下面的山贼们,语气里盛着满满的温柔。像是真的在认真询问着大家的意见,想要看看大家还有什么别的想法。而刚刚也什么都没有发生,这里依旧是每月一次的山贼例会。   然而,明明坐满了人的大厅,却鸦雀无声。   “那就散会吧。”   刘三娘听见这事的时候,正在给阿青整理衣服的手瞬间顿了一下,下一秒又恢复如常,仿佛木头不是杀了人,而是下山买了个东西。   她只是冷静地对来人说了一句知道了,就继续整理着阿青的衣服。把洗干净的衣服整整齐齐地叠好,又把一件破了的衣服缝好后,才抱着一叠衣服向阿青房里走去。   略显空旷的后院里,似乎到处都是阿青和木头一起打闹的影子。幼年的,少年的;开心的,伤心的;他们俩相互扶持着,走过了彼此最艰难的岁月。   她突然想起了,几年前阿青曾捡回来一直狼崽,却硬说那是小狗。众人没法子,只能随了她。可狼终究是狼,野性难训,在一次玩闹中咬了阿青一口,差点伤到了手筋。一个山贼若伤了手筋,还能干什么。   书生怒了,让阿青扔了狼崽,阿青却不愿意,二人僵持不下时,木头开口解围,说他愿意帮忙养几天。狼崽送去了木头的房间,最开始阿青还会每天去看那狼崽,后来又捡了其他小动物回来后,就把他抛到九霄云外了。   一天夜里,她从镇上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木头拎着那狼崽的尸体往下扔。记忆里她似乎问了木头为何要这样做,木头具体的回答她已经记不清了,只隐隐记得他狠厉的眉眼和那句若有若无的呢喃,“所有伤害她的存在,我都不会放过。”   明明还没她高,却让她毛骨悚然,仿佛面前不是个孩子,而是个恶鬼。   刘三娘将阿青的衣服一件件整齐地放在了她的衣柜里,悄悄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木头这般维护阿青,到底是福是祸。   正打算关柜门时,衣柜最底下,一个青色的衣角引起了刘三娘的注意。阿青觉得黑色最耐脏,从来不穿其他颜色的衣服,只怕是不小心拿错了别人的衣服放进了自己的柜子里。   刚把衣服抽出来,刘三娘就愣住了,那是一件青色的女装。说不上华丽,却分外清雅。那衣裙的用料十分柔软和简洁,只是裙面上用细线绣了几朵小花。白色的花朵在青色的裙摆上荡开,带着几分青春,和几分素雅。   她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阿青,阿青的脸色十分苍白,不复往日的红润。眉头微微隆起,好像即便在梦里也有化不开的愁思。   一滴眼泪滴落在那青色的衣裙上,刘三娘将脸埋在那衣服里,蹲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流。她想要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想要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却徒劳无功。   冤孽,都是冤孽。   就在这时,床榻上突然传出一阵细微的咳嗽声,刘三娘抹了一把眼泪,立马冲到阿青床边,只觉得不敢相信。   阿青醒来的消息引起了巨大的轰动,说到底除了极个别人特别不服阿青外,大部分山贼都是很喜欢阿青的。只是可能有时受人挑拨,难免起了歪心思。   刘三娘叉着腰,拎着鞭子站在阿青的房门口,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虽说眼睛有些红,但大家都以为是因为阿青醒来的缘故,也没多想。   “三娘,你让我们进去看看啊。”山贼们颇为着急地说道。   “阿青才醒,你们这么多人冲进去,是想吓死她啊?”   刘三娘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看见书生和王虎出现后,才默默让开身体,“先生,阿青才醒,怕是不能多说。”   书生详装镇静地点了点头,只有有些凌乱的步伐才能显示他内心的急切。王虎看了一眼刘三娘,瞪了守在外面的山贼一眼,留下沈和守门后,也跟着进去了。   两人顾念着阿青的身体,没待多久就出来了。书生回了房间,王虎和沈和替了刘三娘守在了阿青的院子门口,坚决不让众人越雷池一步。山贼们见毫无机会,没待多久也散了。   阿青再醒来时,已是傍晚。一睁眼,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自己床边。鼻尖隐隐环绕着一股药酒的味道。   阿青轻轻地笑了一声,有些虚弱地说道,“这又是跟谁打架了,弄了一声伤。”   木头听见阿青的声音,只觉得鼻子有些酸,低着头不敢让阿青看自己的脸,“还不是你吗,一直不醒,我只能到处跟人打架玩了。”   “嗯。这一觉睡得太久了,这个梦也该醒了。”   这句话,像是在说这几天的受伤,又像是在说其他。木头忍不住看了阿青一眼,只见她神色淡漠,并没有太多情绪。   一时之间,二人相对无话。   阿青盯着床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木头有些出神地看着阿青的侧脸,她的眉毛,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嘴巴。像是从来没有见过她一样,一点一点仔细地琢磨着。   最终还是阿青先打破了这一方平静,有些迷茫地问道,“木头,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报应吗?”   木头愣了一下,想要露出一个与平时不二般的笑容,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怎么突然这么说。”   阿青把视线从床顶收了回来,看着木头的眼睛说道,“或许真的有报应。”   或许真的有报应,所有手染鲜血,杀人无数的我们,永远也得不到幸福。至此一生,只能在黑暗里沉浮,   木头低下了头,一声不吭,只是伸手给她捻了捻被角,动作温柔。良久过后,有些僵硬地开了口。   “你还记得去年下山时,我们救了一个江湖道士吗?”   阿青也没拘泥于刚刚的话题,从善如流地答道,“记得。”   脸上也露出了浅浅地笑容,“我还记得当时他明明超级狼狈,还硬要装出一派高人模样。”   木头看着阿青的笑容,也弯了眉眼,“后来我在谭湖镇也碰到他了,当时他正被酒楼的老板扔了出去,说他吃霸王餐,要去报官。最后还是我替他付的钱。”   “倒是没想到你们这么有缘。”   木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阿青说道,“他为了感谢我,送了我一壶酒。他说那瓶酒叫醉生梦死,一杯醉生,两杯梦死,三倍前尘忘。只需一小杯,便能让人忘记五年的记忆。”   阿青的身体瞬间僵硬了,她终于知道木头为什么要突然提起那个江湖道士了。   “为了庆祝你终于醒了过来,我把这壶酒送给你。”   阿青看着木头,木头也看着阿青,四目相对,无数思绪翻涌。木头率先收回了视线,低声说道,“酒我明天给你送来,你才醒过来,早些休息吧。”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去,仿佛背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开门的一瞬间,一个细小的声音响起,“好”。   木头脚步顿了一下,推开门离开了阿青的房间。   其实,那个道士给他酒的同时还跟他说了一句话。   “小兄弟,看你也还算个好人。老道奉劝你一句,执念太深不是什么好事。你杀孽太重,只怕不得善终。”   还没等他有所反应,手上便多了一壶酒,再次抬头时,却只见那道士的背影。一句话从风中隐隐传来,“但是,你终将得偿所愿。”   阿青看了看房里的木偶,脸上突然绽放出一个艳丽至极的笑容,如同昙花,蓦然绽放。   得偿所愿是吗?   那就足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那条裙子就是阿青之前买的那一条啦~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 ☆、第 19 章   午夜时分,皎洁的月亮被云遮住了全部,大地一片黑暗,没有丝毫光亮。青山的树林里,一个略显着急的声音响起。   “少爷,您在这里待了很长时间了,那边说,让您早点把火药配方拿到手。”   阴影里,一个看不清容貌的男人沉声说道,“知道了。”   “那边还说了...让您想办法把山贼们也处理了...”   男人猛地抬起了头,颇为失态地喊道,“什么!”   “有小道消息,这伙山贼身份不一般...似乎跟几十年前的通敌卖国的郭家有关...”   时间飞逝,眨眼三年过去了。青山镇依旧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仿佛时光并未带来任何变化,只是有一只手悄悄地拨动了时间轴。   可硬要说没什么变化,状似又有什么变化。   青山的山贼不知怎的,突然安静了不少。虽说也会出来打劫,但比以往少了不少。   青山镇冒出了一伙新的山贼,手段狠辣,让过往商贩苦不堪言。甚至不少商贩在心里升起了一种,要是青山镇还是青山一家独大就好了的念头。   但是青山的山贼们却毫无反应,新山贼似乎也知道他们的厉害,从来没去招惹过他们。   原先东街的那家老书店也换了人,变成了一家医馆。一家不到中午不开门,没到日落就关门的医馆。而且若是遇到了穷苦人家连药钱也不收了,也不知道做的哪门子生意。   说来也奇怪,那慈善堂不知从哪儿请来的伙计,一个个膀大腰粗,脾气火爆。可只要那小老板瞪一眼,一个个如蔫了一样,任人揉捏。不少小孩子觉得好玩,明明人伙计还没做什么,就扯着嗓子叫老板。   慈善堂的大夫是一个容貌极其艳丽的男子,上挑的眼角即便不笑也动人。当时不少公子哥误以为是个女子,闹了不少笑话。可即便如今知道了他是男子,也有不少人特意前来只为一睹其风采。   老板容貌平平,却为街头巷尾提供了不少八卦。   一是因为,无论多少人前来闹事,他都是一个人一双手解决所有问题。   二则是因为....   “阿青!”白静气冲冲地冲进来,头上的发钗随着步伐发出清脆的声音,旁边的伙计刚想拦,却被瞪了一眼,“我看谁敢拦我!”   吓得伙计默默地退了几步,完全不敢招惹这位大小姐。   二就是因为青山镇首富白家的小小姐白静,在一次意外中被小老板所救,认定她是她真命天子,从此便缠上了。   要说这白静也是青山镇响当当的人物,她是白家最受宠的三姨娘所出,是白家最小的孩子。自幼便得白老爷的宠爱,宠得无法无天,养成了现在唯我独尊的性格。连白老爷的话都不一定听,唯独在阿青面前收敛几分。   白老爷本来是看不上阿青的,一家小破医馆的老板而已。可看白静对阿青言听计从,阿青又心地善良身手不凡,也默认了这桩婚事。阿青没钱没关系,他有钱啊,等他俩成亲,他就出资把阿青医馆扩建。   算盘打得叮哐作响,结果阿青本人毫无兴趣。白老爷想拉回自己的女儿,结果好的坏的用尽了也毫无用处,也懒得管了。   “她人呢!叫她出来!”白静气得脸都红了,白皙的脸上泛起桃色,惹得旁边的人不停地瞟她。   木头不紧不慢地给病人写着方子,“不知道这里是医馆吗?找不到她人来这里撒什么野。”   白静一双杏眼瞪得溜圆,气急败坏地说道,“是不是你们把她藏起来了!”   旁边的侍女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周围时不时发出一些细碎的声音,小声地劝道,“小姐,我们先回去吧,或许阿青老板真的不在这里。”   “你闭嘴!谁让你说话的!”   侍女见自家小姐发了怒,也不敢再说些什么了。   倒是木头好像完全看不到白静的怒火一样,优哉游哉地又添了一把火,“她要是想见你,自然会出现。不想见你,也不用我们藏。”   “你!”白静气得眼睛都红了,咬了咬下嘴唇 。听着周围人叽叽喳喳的议论,眼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转。   “你!你!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这一句话一出,就像往火里添了一勺油,锅直接都炸开了,一时之间周围人的议论声更大了。   这三年来,媒婆都快把医馆的门槛踏烂了,也没能给阿青和木头说上媒。外面早有风言风语,说二人有龙阳之好。白静这么一说出来,仿佛直接给流言下了一个论断,惹得周围议论纷纷。   感受到周围人的视线,木头笑了一下,眉眼尽是媚意。那一笑仿佛百花尽开,似乎就连最艳丽的牡丹也会在他面前羞愧地不敢绽放。听见周围明显有咽口水的声音,木头的眼里划过一丝狠厉。   “我接受你对我的嫉妒。”   说完还不怀好意地盯着白静的脸看了看,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   白静其实也是一个美人,不过更偏向那种大家闺秀的典雅美。但是她性格骄纵,眉眼间尽是傲慢,很难展现出该有的美貌。   而木头本就偏向妖艳的长相,五官极具侵略性,气场又强。直接把白静这个小美人给碾压了。   听着周围人的嘲笑声,白静死死地咬着下唇,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木头,推开围观人群就跑了出去。这动作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侍女还没反应过来,自家小姐就不见了。   “小姐!小姐!”   木头见白静终于走了,又恢复到原来冷淡的模样,“下一个。”   木头的话,木头的眼神,木头的神情一遍遍地在白静脑中回放,她有些用力地擦了擦眼睛,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那都是激将法激将法,眼泪却止不住地掉。   白静何其骄傲的人,生怕别人看到了自己的眼泪。便一直低着头走路,等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了。刚想环顾四周确定自己在哪时,一群小混混一脸□□地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哟,这是谁把我们的小美人惹哭了,你快告诉哥哥们,哥哥帮你报仇。”   一边搓着手,一边一脸猥琐地靠近着白静。   白静被吓得一脸惨白,巴掌大的脸上满是惊恐,不断地后退,“你们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美人含泪的模样,更是刺激了小混混们的邪念,“小美人,别怕,哥哥们这不是觉得你不开心,想让你开心开心吗...”说着,还发出了几声恶心的笑声。   “你们别过来!你们再过来我就对你们不客气了!”   看着小混混们脸上令人作呕的表情和不断靠近的动作,白静只觉得一阵腿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好啊好啊,我倒是想看看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小混混一阵□□地说道,还时不时地下流的眼神上下地打量着白静。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白家的小姐!”   “哈哈哈哈哈哈...”   白静的威胁致词不仅没有吓到小混混们,反倒引起他们一阵哄笑,“你要是白家小姐,我还是白老爷呢。来吧,宝贝女儿,爹爹让你快活快活。”   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叹息,白静只觉得一只温热的手盖在了她的脸上,眼前瞬间漆黑一片。熟悉的气息让她顿时安心不少,眼泪更是像放开闸的洪水,不停地流。   “下次不要再一个人到处乱跑了。”   明明四周不断响起肉与肉的碰撞声、哀嚎声、求饶声,明明即使看不见也能知道是多可怕的场景,可只因为那双手的存在,自己却毫不担心。就像内心的小船突然找到了港湾,无比的宁静也无比的放松。   阿青感受到手心里温热的液体,看了一眼可怜兮兮的白静,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她其实真的很怕别人哭,特别是女孩子。大概是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并没有安慰人的能力,所以越是遇到这般场景,越是无措。   感觉面前人的眼泪似乎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后,阿青想了想,开口说道,“你不是想感受轻功是什么滋味吗?”   看着白静默默抬起头,一副茫然的表情后,阿青笑了一下。   发生这事,终究自己也有责任,罢了,就带她玩一会吧。   那只手依旧捂着白静的眼睛,怕他看到地上血腥的场面。另一只手却伸手揽住了白静的腰,低声说道,“小心了。”   右脚在地上一踩,便跳上了旁边的屋顶。默默地松开了捂住白静眼睛的手,笑着说道,“仅此一次啊。”   白静一睁眼便是一片蔚蓝的天空,耳边尽是风的呼啸声。箍在腰上的手臂让她完全集中不了精力,明明也不是特别粗壮,却格外让人安心。眼睛上的那双手已经没有了,却仿佛依旧能感受到那份温度。   白静小心地往阿青那边靠了靠,一抹艳色从她白皙的脖颈爬上了耳尖。见阿青毫无反应,白静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   就在这时,阿青猛地停了下来。白静还以为事情败露,刚打算解释一下,却看见阿青的眉头紧皱,神色不明。 作者有话要说:  新配角上线~ ☆、第 20 章   底下的花园,绿树成荫,花团锦簇,各色鲜花竞相开放。若有若无的花香萦绕鼻尖,让人误以为置身仙境。   两个身材修长,面容俊朗的男子,各坐在石桌一方,一个贵气,一个淡然。白玉制成的棋盘放在石桌中央,二人各执一子认真思索。一阵风起,些许花瓣随风飘落,其中一人微微侧脸,动作轻柔地将落在肩上的花瓣取下。   白静往下看了一眼,有些紧张地看着阿青。她知道他哥曾经跟阿青打过交道,而且双方闹得十分不愉快。   阿青神色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先送你回房间吧。”   白静虽不愿与阿青这么快就分开,可见阿青这般模样也不好拒绝,只好鼓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夕阳西下,晚霞把天空涂成一片紫色,让万物都美上几分。   叶寒刚从白珞家里出来,就觉得有人跟在他后面。可每次他装作无意地回头时,身后却并无异样。他离开这里三年有余,又哪来的敌人。思来想去毫无思绪,只得以不变应万变。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瘦小的人突然撞了他一下,见他衣料不凡,一脸惊慌的连声道歉。叶寒揉了揉自己被撞的地方,摆了摆手,说道,“无妨。”   那人感恩戴德地说了几声谢谢,便步履匆匆的离开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叶寒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却发现腰侧空空如也,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刚打算追过去时,却听见不远处响起了一阵掌声,眼皮跳了一下,一张脸从脑海中闪过。   当他赶到那里时,一群人正围着一个壮汉连连夸奖,汉子黝黑的皮肤里显露着难以察觉的红色。而他的钱袋,就是在那壮汉的手中。   一时之间,无数情绪涌上心头,竟不知是开心多一点,还是失落多一点。   而那壮汉心里也犯着嘀咕,他是追小偷来着,可他也很清楚他俩的速度完全不是一个级别。除非那小偷有所失误,否则他是追不上小偷的。可没想到突然有个黑衣男子伸了一下腿,直接把小偷绊倒了,这才让他抓住了小偷。他还没来得及感谢他,他却消失了。   果然世界上还是好人多,那位大侠做好事都不留名,要向他学习!壮汉在心里默默感叹。   叶寒有些恍惚地回到家中,进门前,看着对面的院子,无数回忆翻涌,“那个院子...有人住吗?”   守门的侍卫看了一眼对面的院子,笑着说道,“说来也奇怪,这么多年了,也从没见那院子有什么人。”   “原来是有人的...”   侍卫还没来得及听清自家少爷说了什么,却见叶寒的背影越走越远,不知怎的,他突然觉得少爷的背影有些萧瑟。   灰色的麻雀蹦跳在翠绿的树枝间,叽叽喳喳地叫唤着。白府上下轰动一片,只因为那个从来也坐不住的小小姐突然说要学做点心了。   听闻了这个消息的三姨娘笑了一下,即便眼角已经长出了细纹,却不减她半分风采,“静儿长大了,由她吧。”   结果忙碌了一个上午,除了厨房已经乱成一团,并没有什么其他收获。在众厨娘的眼泪下,最后白静还是拿着厨房做的点心出门了。   一踏进阿青的医馆,白静就立马拿出了篮子里的点心分给了伙计们。装作伙计的山贼们性格直爽,有恩必报。有了吃的,立马眉开眼笑地把阿青给出卖了。   白静走在通往后院的路上,有些得意的笑了笑,一双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早知道这么简单,她早就拿着一车的点心来贿赂他们了。她摸了摸袖子里她藏起来的点心,露出了一个超甜的笑容。   后院里,一颗巨大的树直冲云霄,而阿青就坐在树枝上,低头不知在看些什么,却十分认真。   白静颇为开心地挥着手,喊道,“阿青!”   阿青听见白静的叫声,颇为惊讶地挑了挑眉毛,将手中的东西收入了怀中。白静看着那一晃而过的墨色,只觉得那东西似乎十分像一块墨锭。眼珠转了转,却没多说什么。   阿青看见白静真的是十分意外,她原以为发生了昨天那事,白静起码得缓好一会儿,才能恢复过来。没想到一天还没到,她就又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白静见阿青从树上跳了下来,立马跑了过去,献宝一样地从袖子掏出了用手帕裹好的点心。有些期待地说道,“你尝尝!”   外面分发出去的全是厨房做的点心,唯有这一份是她亲手做的。虽然厨房里都建议她直接取成品,可是她真的特别想让阿青尝尝她的手艺,所以她就背着其他人偷偷藏了几块带了出来。   阿青看着那些奇形怪状的点心,嘴角抽了抽,她觉得她其实完全可以跳过尝的这一步骤,因为不用尝都知道不好吃。   可是看着旁边眼睛亮晶晶满眼期待的少女,好像拒绝的话又怎么都说不出口,只得咬着牙地将一块送入了嘴里。   一入嘴,阿青就想吐。可看着白静一脸紧张的模样,不知怎的,阿青突然想起了自己。应该是说,以前的自己。   “吐了吧。”   “什么?”阿青一时没反应过来。   白静笑容明媚,眼里尽是认真,“吐出来吧,我知道不好吃,不用勉强。”   阿青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将嘴里的点心吞了下去。“下次会做的更好的。”   白静的笑容凝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里仿佛有温泉水淌过。明明是高兴的事,却有点想哭。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在胡闹,只有她知道她是认真的。   “阿青,我喜欢你。”   阿青的动作顿了一下,看着那双满满都是自己的眼睛,语气如常地说道,“你还太小,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   白静唰地一下站了起来,心中的旖旎被刚刚的一句话破坏的干干净净,她生气地喊道,“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懂!”   阿青眉眼间尽是淡漠,仿佛白静的一举一动都无法扰乱她的心神,“你只是误把感激当成了喜欢。”   “我没有!”原本清亮的声音变得尖锐,染着笑意的眸子现如今被伤痛所掩盖。   “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阿青说完便转身打算离开,却被白静死死地拽住了袖子。眼泪在地上晕开,白静就像抓着浮木一样地抓着阿青的袖子,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开放。素白的手指因为用力过猛,已然变了颜色。   “我不要!我不要!你凭什么,用你的思想来判定我的感情,你凭什么这样践踏我的感情!”   听着白静带着哭腔的喊叫,阿青突然有些恍惚,好像刚刚那几句话,似乎不只是白静的想法,也是自己想法。可是...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白静死死地拽着阿青的袖子,蹲在地上泣不成声,完全没有了大家闺秀的模样。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小兽,除了哭喊再没有其他方法来反抗世界。   阿青缓缓地蹲下了身子,轻声说道,“你知道青山吗?”   白静有些奇怪的看了阿青一眼,完全不明白阿青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提起青山。   看着白静眼睛鼻子都是一片红彤彤的模样,阿青弯了弯眉眼,温柔地说道,“我就是青山的老大。”   所以,走吧。我是一个恶贯满盈的山贼,赶紧走吧。   阿青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柔和,眼神却越来越冷漠。突然,一个柔软的身体扑了过来,抱住了她,“那我就是你的压寨夫人了!”   阿青愣了一下,再抬头时,就见到白静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那个笑容即便眼角还缀着眼泪,也无法阻挡那份阳光。   “我知道了你这么大一个秘密,为了封口,今晚你必须要陪我逛灯会。”说完,便立马跑走了,生怕听见阿青嘴里说出什么惹她生气的答案。   阿青看着跑远的背影,突然笑了一下,不再是刚刚刻意装出的笑,而是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是不是感觉像看到了自己。”   木头一身红衣地靠在柱子上,美艳的脸上满是戏谑。,一脸真是一出好戏的表情。   “傻得可爱。”   阿青翻了一个白眼,右手却突然出拳打向了木头,“皮痒痒了是不是?”   多年的打斗生涯,让身体比大脑更快地做出了反应。木头下意识退了一步,回过神来后,又立马站定硬深深地受了一拳。   阿青见木头并不打算反击,也收回了九成力道。最后真正打在木头身上的一拳,不过是挠痒痒一般。   “没劲!”   木头见阿青转身就走,顿时像没骨头一样趴在阿青身上,开口说道,“我好心提醒你时间快到了,你就这么恩将仇报呢?”   阿青被木头说话喷出的气流弄得直痒痒,头也不回地抬手打了一下木头的脑门,没好气的说道,“不会好好说话呢?”   “不过,那丫头怎么办?真带上山,做压寨夫人?”说到最后,木头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原本以为她只是一时兴起,不过现在看起来很认真啊。”   阿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一马平川的上半身,自言自语道,“看来只能出绝招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阿青是男主角(一脸正经) 恢复单更啦~说不定哪天我一抽风又双更了~ ....才发现自己忘记设置时间了 ☆、第 21 章   月挂枝头,万里无云。   阿青到白府的时候,白静还在纠结穿什么衣服。在把所有衣服试了个遍,一旁的丫鬟已经累了个半死后,最终决定穿第一件去赴约。   白静对着铜镜左看看,右看看,生怕漏了哪里,或者哪里有什么不完美。一旁的丫鬟看了看天色,有些着急地说道,“小姐,您看这天色也不早了,您是不是该出门了。”   “急什么,男人嘛,越是容易得到,就越不珍惜,就该让他等着。”嘴上是这么说,人却站起来了。   旁边的丫鬟低着头,撇了撇嘴,这青山镇谁不知道你白静大小姐追人,追到人避而不见了。   白静任由旁边的丫鬟整理好衣服后,对铜镜露出了一个娇俏的笑容后,终于心满意足地准备出门了。“不用跟着了。”   一旁的丫鬟大惊失色,“这可使不得啊,小姐。让老爷夫人知道了,肯定会剥了奴婢的皮的。”   “你要是跟着我,我现在就剥了你的皮。”白静转过身来,对身后的丫鬟浅浅一笑,眼神里满是威胁。   见丫鬟满脸无措地站定后,才高高兴兴地出门了。   阿青百般无聊地站在白府后门,都快把潇洒阁的菜单背了三遍了,终于看见白静姗姗来迟的身影。刚打算开口问白静怎么这么慢,却发现白静居然连丫鬟都没带就这么自己出来了。   诶,这小丫头,胆子挺肥啊!都说了自己是个山贼了,对外形象还是个男人,大晚上居然敢只身前来,是不是太信任自己的人品了。   白静一见阿青,眼睛瞬间亮了,直接扑了过来。阿青却退后一步,神色不明地说道,“我今天下午跟你说的话是认真的。”   白静见阿青明显脸色不太好,默默站直了身子,弱弱地回道,“我知道你是认真的。”   “真的?”阿青有些狐疑,那这反应也太淡定了吧。   白静小心地点了点头,怯生生地看了阿青一眼,小声说道,“我去后院找你的时候,看见了很多兵器...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阿青颇为惊讶地挑了挑眉,倒是没想到,白静对这些反应还挺敏感的。不过转念一想,她都知道自己是山贼了胆子居然还这么大,是不是太过大胆了。   “你知道你还敢一个人跟我出门?”   “你不一样!”   这回答太过理直气壮,阿青直接愣住了,谁给她的自信自己不一样。   白静见阿青明显脸色不太好,赶紧转移了个话题,“赶紧走吧,再晚点一点,灯会都要结束了。”   说完,也不给阿青说话的机会,直接扯着阿青的袖子就走了。   与往日夜晚的冷清的不同,今夜的青山镇比白日都要热闹上几分。这是青山镇特有的节日,甚至还有其他地方的人专门前来。   路边的小摊上,各色灯笼挂成一排,就算是卖小吃的摊位上也应景地挂了各种灯笼。人来人往,欢声笑语不断。   阿青看白静盯着糖画走不动的模样,就知道她大概是想吃又不好意思。只能装作无意地开口说道,“那边糖画还挺好吃的,要试试吗?”   白静瞬间就笑成一朵花,可看周围围的全是小孩子,又实在拉不下面子。最后还是阿青走了过去,买了两个糖画,递给了这位大小姐。   白静看着手里的糖画,即便拼命地抿嘴,嘴角还是忍不住上翘。小小的咬了一口,仿佛甜进了心里。   谁想到,这糖画仿佛一个开关一般。白静吃了以后,就开始疯狂购物模式,看见糕点想试试,糖葫芦也想试试。阿青手上的东西越来越多,最后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你够了啊...”   白静看着阿青手里的东西都快遮住脸了,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做了一个鬼脸后,调皮地说道,“好吧,今天就放过你了。”   “哇!那边好多人!”也不知道又是看见了什么新奇玩意,也不管阿青有没有抱稳手上的东西,拉着阿青就往那边跑。   摊位周边已经聚起了很多人,男女都有,围在周围的女子一个个热切地看着摊主手中的灯笼。   那是一个白兔的灯笼,做工巧妙,栩栩如生,是难得的上品。那兔子灯笼的眼睛画的更是巧妙,仿佛有水光流转,像活的一样。   白静兴奋地朝阿青喊道,“那个好漂亮,我想要!”   另一个温柔的女声也同时响起,“好漂亮的灯笼!”   “白芷?”白静颇为厌恶的说道。   “白静?”明显对所见之人十分讶异。   硬要说起来,白芷好像也没做过什么事。但不知道为什么,白静看着白芷那柔柔弱弱,仿佛走几步就要倒了的模样,有一种生理上的厌恶,感觉多看几眼就会吐。以至于白静对于白芷在的场合向来是能回避就回避,不能回避就当没这个人。   阿青顺着白芷的眼神望去,三个衣着不凡的年轻人站在他们不远处,女子眉眼如画,男子面冠如玉,站在一起仿佛画一般。   太多情绪在心里争先恐后地涌现,以至于叶寒也说不出看见阿青到底是个什么心情,他只能默默地喊了一声,“阿青...”   大概是因为声音太小的原因,在场的人并未有太多反应。   白珞看见自己妹妹和阿青孤男寡女两个人在这里逛灯会,瞬间就火了,“白静!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连个奴仆都不带,就跟一个男人出来逛灯会!”   其实小时候两人关系挺好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长大了就疏远了不少,甚至近些年来有种互相看不顺眼的感觉。   白静哼了一声,理都没理白珞一下,把头转回了灯笼那,手却悄悄地捏住了阿青的袖子。阿青用余光看了一眼自己的袖子,颇为冷淡地说道,“白少爷,这可不是白府,还是收敛一下您的少爷脾气吧。”   安抚性地给了白静一个眼神,就把头扭过去了,再没多看那边一眼。   感觉到周围人的注意力慢慢转移到了这边,这也不是个说话的场合,白珞只能按下心中的怒火,把注意放回到台上。   倒是叶寒,不知怎的,看了阿青那个方向好几眼。   摊主生怕双方再起争执,本想再吊一下众人胃口,现在也完全不敢了。连忙说道,“我后面有根竹竿,高二十米,顶上有个小球,谁要是能最先取下来,这个灯笼就免费送给谁了。”   底下瞬间一片哗然,二十米,怕是没点真功夫是拿不下来了。   摊主见大家具是一片吃惊,得意地又加了一把猛料,“这灯笼是灯笼王最后封笔之作,价值不凡!”   姑娘们眼神更热切了,若说原来只是有七分喜欢,加上灯笼王这个名头后,就有十分了。   白静激动的脸都红了,兴奋地说道,“阿青,我想要那个灯笼!”   而一旁的白芷也看向了白珞,虽说没说出口,但眼神却流露了相同的想法。   白家在培养白珞这个继承人时,可没少下功夫,诗词到武功统统没落下。白珞颇为挑衅地看了阿青一眼,“敢不敢比一比!”   阿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白静却忍不住了,直接开口顶到,“阿青一出手,这结果还用看吗!”   自家妹妹居然维护一个外人,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白珞只觉得脸都丢尽了,几次想开口说什么,却气得说不出口。   一旁的白芷颇为不赞同地看了白静一眼,柔柔弱弱地开口说道,“静儿妹妹,你怎么能向着外人呢。”   “谁是你静儿妹妹,我可没有你这么个姐姐。况且,我没有向着外人啊,我说的是事实。”   感觉白静的脾气被白芷一句话瞬间顶到极点,阿青生怕两人吵起来,“话不多说,手底下见真章。”轻轻一跳,便上了台。   白珞冷笑了一声,也随之登台。他就不相信,他连个跑江湖的都比不过。   台上陆陆续续又上来了好几个人,各个都是身材高大的男子。叶寒虽说知道阿青身手不凡,却压不下担心的心思。   随着摊主的一声令下,众人立马借力向上冲。台下一片叫好之声,白静更是手都拍红了。   一开始,阿青和白珞的动作都出奇的相似,他们并未一开始就像上冲,而是顿了一下,才借力往上。然后连踩几个人的肩膀,到了第一梯队。   阿青统领青山这么多年,功夫哪是这么几个公子哥能比的。白珞见阿青在他前面,直接伸手抓住阿青的脚就往下扯,想要借此成为第一。   白静看见白珞的动作脸都白了,叶寒更是下意识上前一步。   阿青一个闪身便躲过了白珞的手,狠狠地踩了一脚竹竿,借力拿到了顶上的小球。竹竿因为阿青的动作,剧烈地晃动着。白珞一个没注意,身体直接往后仰,阿青急忙伸手抓住了白珞,带他一起回到了地面。   结局一目了然,众人纷纷拍手叫好,待参赛者重回地面后。摊主一脸敬佩地将灯笼递到了阿青手里,颇为感叹地说,“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直到这时,叶寒才觉得刚刚一直吊着的心,终于安稳地回到了原位。   白珞看着白静接过阿青递过去的灯笼后,各种得意的嘴脸,只觉得脸上仿佛像火烧一样。白珞觉得丢了面子,刚想拂袖而去时,阿青却开口叫住了他。   “白少爷,您真以为白静最开始接近我是因为喜欢我吗?”   此话一出,其他四人纷纷看向了她,白静握着灯笼的手更是紧成一团。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一直拿着男主剧本的女主角,在撩完妹后,马上就要拿回女主剧本了~ ☆、第 22 章   月光照在阿青的脸上,衬得阿青的表情更是冷上三分。明明周围依旧人声鼎沸,可这一块却陷入一片寂静,只有浅浅的呼吸声响起。   白静看着阿青的表情有些不安,想要伸手抓阿青的袖子,阿青不动声色地移开了手。   白珞眉端皱起,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青神色冷凝地看了白静一眼,答道“去年十月,我救了白静小姐,至此她开始频繁来医馆寻我。”   “众人皆知的事情你就不必说了吧,还是你只是为了炫耀一下的你魅力。”白珞十分不耐。   倒是一旁的叶寒看着白静越来越白的脸色,陷入了思考。   “但是,她来寻我并不是因为一见钟情这种可笑的理由。”说到一见钟情时,阿青微微地顿了一下,又立马接到,“而是因为,她发现我有龙纹墨。当时白少爷冠礼在即,白静小姐便想将龙纹墨送给白少爷。”   没有人发现,在提到龙纹墨时,叶寒的身体突然僵硬了一下。   剩下的话,不用说,大家也都清楚。龙纹墨价值不菲,白静一个闺中小姐根本拿不出来这么多钱来。况且阿青虽说看着不算富贵,但凭她开医馆的作风,也不像个缺钱的。白静只好剑走偏锋,使美人计。   “阿青,我...”白静完全没想到,自己的打算阿青一清二楚。着急地想要开口解释,可看着还在一旁的白珞他们,又觉得不是时候。   白珞被这个消息砸晕了头,他和白静这些年可以说的上是水火不相容,哪里想得到这个妹妹居然对他冠礼上的礼物这么用心。有些意外地看了白静一眼,却发现白静一门心思全在阿青身上,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只怕白静自己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局面吧。   “白少爷,有些事不能光看表面。走吧,不是说想去吃巷口的馄饨吗?”   前一句是对白珞说的,后一句却又向着白静了。白静当下一喜,一扫刚才的焦灼,脸上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给,这个灯笼送你了!”   也不等白芷反应过来,白静直接把灯笼放在了白芷手上。笑得得意又欠扁,“你不是喜欢这个灯笼嘛,送你了!阿青会再给我做一个的!”   说着,还小心地看了阿青一眼,看阿青没有反驳,笑得更开心了。向白珞叶寒他们摆了摆手,便开心地向馄饨摊走去。   阿青向三人点了点头,也跟着白静离开。从头到尾,没有多看叶寒一眼,仿佛叶寒只是一个陌生人。   叶寒看着阿青离开的背影,眸色幽深。   白静一路走一路傻笑个不停,阿青一开始还想着忍忍就过去了,可是事实证明,真的忍不了。她停住了脚步,转过身,颇为无奈地说,“怎么这么高兴?”   白静看着阿青,笑得更开心了。阿青长得不算英俊,顶多清秀。可是大抵真的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原因,白静只觉得自己怎么看也看不够这张脸,只觉得这张脸真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如同神的造物。   “阿青,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状似洒脱的语气,唯有抓紧衣袖的手能透露出紧张的真相。   阿青抓起了白静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口,白静还没来得及害羞,就被手下柔软的触感给吓呆了。   阿青淡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白静却觉得天旋地转,仿若梦中,“我不喜欢任何类型的女子,因为我是女的。”   白静挣脱开阿青的手,后退了好几步,不敢置信地呢喃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你自己心里很清楚,这到底是真是假不是吗?”   “你骗我?你骗我!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白静歇斯底里地怒吼没能让阿青有丝毫的动容,她平静地看着白静,仿佛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只有在白静转身跑远的一瞬间,流露出了一丝黯然。   明明不想的,可是,终究还是伤了她的心。   阿青担心白静一个人回家危险,但又深知白静现在恐怕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她,只能远远地跟在后面。直到看着白静进了白府,才转身离开。   只是她不知道,在她转身后,白静也回了头。看着她离开的方向,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虽说镇上是实打实的热闹,青山上却是一等一的冷清,除了风声,再无其他。   沈和清点完今天的收获,走在鸦雀无声的回房路上,只觉得今天的青山实在是太过安静。   难不成都去镇上逛灯会了?   一推开门,一阵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沈和心里暗道不好,还没来得及屏息,神志已陷入一片黑暗。   再次清醒过来时,手脚已完全被绑住,眼睛也被布条绑住,视线一片黑暗。沈和大脑飞速运转,各种思考可能绑架他的人,而且还是在他房里....   不好!青山有内鬼!   沈和心里一阵着急,不知道除了他以外还有谁也遇害了,不过所幸今天阿青和木头几个下山逛灯会去了,只要他们几个没事,总会来救他的。   连他自己也没有想过,怎么就这么肯定阿青他们会来救自己。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步声传来,沈和放缓呼吸,不想让来人知道自己已经清醒过来。   “这是还没醒呢?”   熟悉的声音,沈和飞速的在大脑里过着众人的名字。   “已经醒了,装呢。”   怎么会有木头的声音,沈和心下大惊,面上却不显,各种猜测从脑中划过,却一个比一个可怕。   感觉到眼睛上的布条被轻柔地取下,耳边一个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齐喊,“生日快乐!”   ???   啥玩意?   沈和睁开眼睛,往日里空荡的大厅里聚满了山贼,一个个穿的格外干净,笑容满面地看着沈和。   一个身材瘦小的山贼,麻利地帮沈和解绑,一脸求表扬地看着沈和,兴奋地说道,“沈和哥!惊喜吗!是不是感觉过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生辰!是不是特别惊喜!你猜这是谁的主意?对!就是我的!”   小山贼名叫小刀,功夫一般,轻功超绝。自从帮阿青送过信后,就被阿青提拔上来了。满脑子都是稀奇古怪的点子,颇得阿青喜欢。   沈和感觉自己脑子里,完全都是浆糊,根本运转不起来。旁边的山贼们先嗨了起来,不停地祝沈和生辰快乐,还陆陆续续地往大厅搬着桌子、椅子。   木头见沈和一副傻了的模样,冷哼了一声,颇为不耐烦地说道,“阿青他们呢?”   小刀往门外望了望,又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估摸了一下时间,“快了快了!”   “赶着投胎吗!”阿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大厅内的气氛更是又上了一个台阶。   木头上前接过阿青手里几个鼓鼓囊囊的大布袋,一扫之前地不耐,嬉皮笑脸地说道,“是啊,等着你一块去投胎。”   阿青跳起就往木头脑袋上一拍,拍完还要抱怨,“没事长那么高干嘛。”   跟在后面提着东西的山贼撇了撇嘴,心里默默地吐槽,为了打人还特意跳起来也独一家了。   山贼们一见买吃的的人回来了,只感觉肚子直叫唤,一拥而上,差点没把提吃的的山贼给挤死。但是一个个都很有眼色地避开了木头,别说在木头手上占不到便宜,要是让阿青知道有人抢她的吃的,不死也得剥层皮。   阿青看着沈和一脸没回过神的模样,顿时乐了,手在沈和面前晃了晃,“回魂了回魂了!”   “这....这是....”   阿青扯着沈和上了主桌,直接把他按在了座位上,“今日是你生辰啊,你不会自己都忘了吧?”   “没,没啊...”沈和表情有些奇怪,阿青只当是他忘了,却不好意思说。   给沈和面前的碗满上酒后,又给自己倒上了一碗酒。阿青举起碗,笑得张扬爽朗,朗声道,“沈和,生辰快乐!一日是兄弟,终身是兄弟!”   说完,一饮而尽。   沈和看着面前地这碗酒,只觉得眼睛有些热,似乎有些温热的液体慢慢冒出。他看了一眼眉梢都带着喜悦的阿青,又看了看大厅里的山贼们,连一向不对盘的木头,都面无表情地举起了酒碗,说了句生辰快乐。   沈和笑了一下,端起碗一饮而尽,含着泪笑着说道,“嗯,谢谢。”   “这么好的日子,哭什么!”   “就是,怎么跟个娘们似的。”   这一句话可谓是捅了马蜂窝了,阿青狠拍了木头的背一巴掌,那清脆的声音,听见的人都觉得自己的背,隐隐作痛。   “娘们怎么了?”   木头这个被害人却笑了,捏了捏阿青的脸,嘻嘻哈哈地说道,“没怎么,没怎么,好啊!”   沈和看着打打闹闹的阿青和木头,又看了看大厅里各种玩闹行酒令的山贼们,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一开始还好,酒喝开以后就彻底失控了。从碗彻底变成了坛子,各种灌酒,各种豪饮。到了后半夜,醉倒一地。   沈和再次睁眼时,被这一地板的“尸体”给弄得吓了一跳。木头依旧稳稳地坐在桌上,慢悠悠地喝着酒,除了脸颊上多了些红色外,似乎没有其他变化。扫视了一下全场,却发现阿青不见了。   “她回房了?”沈和揉了揉有些疼的头,问道。   即便不明说,木头也知道沈和问的是谁。“没有,去老地方了。”   “又去了?”   “嗯。”   沈和再也没多说什么,小心地绕过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摇摇晃晃地回房了。   那个人的名字,自三年前起就是禁忌。可是没有人提起,不代表被人忘却。   木头一口气喝完了碗中剩下的酒,拍了拍衣摆,也回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小虐一下,就开始发糖啦! 毕竟我的目标是成为一个甜文作者,=v= ☆、第 23 章   漆黑一片的房间里,仅有月亮带来微弱的光线。   叶寒半夜醒来的时候,觉得房里似有隐隐酒气,可明明今日自己不曾饮酒。   “阿青?”   “嗯?”过了好一会,才有一个声音从角落里响起。   简简单单地一个字,却把叶寒的思绪拉回了三年前。也是在夜色里,也在不见五指的黑暗里。阿青悄然而至,任性地抛下一个重磅□□,又翩然离去。   叶寒刚打算起身坐起,就听见有些凌乱地脚步声响起,“我不会点灯的。”   像是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阿青停下了离去的步子,小声地说了一句,“...嗯。”   至此,房间内再无其他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叶寒以为阿青再也不会开口时,一个声音缓缓响起,“叶寒,你讨厌我吗...”   还没等叶寒开口说些什么,那个声音有些颓然地继续说道,“你该讨厌我的,于公于私都该讨厌我的。我知道,我懂,所以我不介意...”   阿青扶着墙,缓缓的坐了下来,双手环抱着膝盖,把头埋进了手臂里,想要借此给自己一点安全感和勇气。   “真的没关系,叶寒,你可以说的。在我面前,可以直说的。不用在意那些礼貌,也不用管那些所谓的是不是伤人的话语,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顾虑,可以直接说的。我是觊觎你宝贝的山贼,你对我坏一点也没关系。”   阿青默默地加大了抱膝的力气,却感觉更冷了。   “我是一个山贼,手染鲜血,杀人如麻。”阿青自嘲了笑了一声,笑声里满是凄凉,“而你呢,你是我遇见过的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是一个真君子,不像我,恶贯满盈。况且我不顾你的意愿强行挤入了你的世界,纠缠了你这么久。你是可以讨厌我的,该讨厌我的。”   “告诉你一个秘密,那天我们劫镖的时候,看见箱子里有一块墨锭。我一看旁边商人紧张成那样,就知道是好东西。我有一个喜欢的男孩子,他是一个书生。我想抢了送给他,但是又觉得抢来的东西配不上他,我就买了,这样他就可以安心用了。可是他以为那是赃物,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叶寒听着阿青崩溃的声音,只觉得仿佛有什么梗在了喉咙里,仿佛有什么压在了心上,仿佛有什么捂住了他的口鼻,他听见自己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我不讨厌你...一点都不讨厌你...”   而回答他的,只有缓缓的呼吸声。   小鸟在外面叽叽喳喳地叫着,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以至于阿青刚一睁眼,觉得十分刺眼,又立马闭上了。等慢慢适应后,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柔软的床上,房间却十分陌生。   床上?陌生的房间里?   记忆慢慢回笼,阿青吓得立马坐直了身体,一脸绝望。   自己这都干了些什么啊,原来叶寒没回来的时候喝醉喜欢往这跑就算了,怎么正主回来了还敢跑啊。   刚打算悄悄溜出去时,余光却瞥见旁边桌子上似乎摆了一张信纸。阿青看着那张信纸,只觉得心里仿佛像打翻了调味瓶,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想看,又不想看。   明明知道结果,为什么要看。可是,真的不看,好像又不甘心。总是抱着一点点的希望,那希望,来自于未曾见过真正的答案。   阿青盯着那张信纸好久,最终才缓缓地拿起。   不恨你,也不讨厌你,甚至对于认识你这件事还有些欢喜。在认识你之前,生活就像黑白画作,美,却不生动。认识你之后,仿佛一切都添上了色彩,你让一切都鲜活起来。   原来,不恪守礼教竟是这般潇洒不羁的模样;原来,一个人真的能笑的比阳光还灿烂。认识你很高兴,很高兴认识你。   笑意一点点地从嘴角,扩散到眉梢;喜悦一点点地从心间,渗透到眼眸。   阿青忍不住把信上的字看了一遍又一遍,一字一句地读了一道又一道。右手死死地捂住嘴,生怕自己笑出了声。可是,无论怎么深呼吸,怎么努力告诉自己冷静,也没办法停止脸上的笑容。   最后实在太多担心会被人发现,阿青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   好痛!   脸瞬间皱成一团,可没过多久又眉眼舒展地笑了起来。阿青小心地把信纸叠好,收紧怀里。不放心地摸了一摸,确定放好后,才离开了叶寒的房间,   当天下午,叶寒在书房看书,一只羽毛雪白的鸽子拍打着翅膀停在了他的床前。他疑惑地看着眼前的鸽子,弄不清楚状况。无意中瞟见鸽子腿上绑的纸条,才恍然大悟。   【你说的都是认真的吗?】   这字,一如既往的张扬。   叶寒拿起了一旁的毛笔,沾了沾墨,提笔写到。   【认真的。】   没过多久,鸽子又飞了过来。   【你知道我是谁吗?】   叶寒弯了弯嘴角,看着那只蹦来蹦去的鸽子,仿佛看见了它背后的主人。   【阿青?】   等到鸽子再来时,叶寒已经非常淡定地,伸出手来,等着鸽子自己跳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前一句笔力之大,完全能看出下笔人的震惊。后一句却有些飘,似乎有些心虚。   【什么想法?】   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过了很久,鸽子才重新出现。   【我想...重操旧业...】   明明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叶寒却仿佛看懂了一般,不紧不慢的写下了自己的回复。   阿青自打把那句话发出去后,心里就一直在打鼓,比第一次出去打劫还紧张。在自己房间里不停地打转转,最后把自己都快转晕了。   鸽子一出现在视野里,便迅速把它抓了过来,取下了鸽子脚上绑着的纸条。深深了吸了一口气,才屏住呼吸打开了。   【好啊。】   啊!阿青瞬间尖叫出声,兴奋地扑倒床上开始打滚。等到情绪稍微平静下来以后,才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两个字。若目光能凝成实体,只怕纸上会出现两个洞来。   而与青山上激动的情绪不对,青山镇的白府白静的房间里,却是一片压抑,白静原本一双漂亮的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鼓着脸含着泪地看着丫鬟手里的灯笼和墨锭。   丫鬟看着白静要哭不哭的表情,心里只打颤,“这是医馆那边一大早遣人送过来的,说青老板昨晚就吩咐了,让转交给你。”   丫鬟说完迅速低下了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完全不敢看白静一眼。要是搁在以往,青老板别说送东西了,传个口信小姐都能高兴个老半天。可谁不知道小姐昨天一回来就关起门哭,明显就是与青老板发生了什么不愉快。这个时候,关于青老板的事,完全是谁提谁死。   丫鬟本以为一顿臭骂肯定免不了了,没想到白静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下去吧,就再也没开口。   丫鬟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啊了一声,见白静明显心情不快,赶紧退了出去。   白静看也没看丫鬟一眼,只是继续鼓着脸,看着丫鬟放在桌山的东西。   一个蝴蝶灯笼,说不上做的特别好,但是这是她最喜欢的款式。一个墨锭,不是龙纹墨,却也是十大墨锭之一。一封信,信封上没有名字,她却知道来自谁,又打算给谁。   白静的手指缓缓划过灯笼,划过墨锭,眼泪一滴滴地砸在桌上,她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最后,才缓缓地拿起了那个信封。   你是一个好姑娘,保重。   白静捏着那张薄薄的信纸泣不成声,却不再像以前那样嚎啕大哭。眼泪不断地划过素白的脸颊,将纸上的字迹晕成一片。   白珞原本只是路过,想起昨夜阿青说的话,想着去见见白静,也缓和一下这几年疏远的兄妹感情。阻拦了门口丫鬟的通报后,就独自推开了门。   没想到一进门,就见到往日里那个趾高气昂,任性妄为的妹妹拿着一张信纸,不停地落泪。明明悄无声息,却比往日她的嚎啕大哭或者撒泼任性更来得触目惊心,滴滴眼泪仿佛像砸在了他的心上,让他无比心疼。   “是不是阿青那臭小子?”   白静一看有人来了,连忙擦了擦眼泪。却没想到眼泪越擦越多,根本止不住。   白珞看着白静这可怜兮兮的模样,气得牙痒痒的,恨不得立马把阿青抓过来揍一顿,“我这就去找他去,一个大男人,惹女人哭算什么本事。”   当下就打算召集人手去找阿青,刚一转身,便感觉到有人扯住了自己衣服。   “别去了。”   “什么?”   “别去了!别去了!别去了!”   白静本来还好好的,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白珞看着眼前的妹妹,只觉得心里疼的厉害。往日里的争执,吵闹,互相看不顺眼,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他轻轻地将白静拥入怀中,感觉怀里的人哭得更厉害了。肩膀被白静的眼泪打湿一片,仿佛心也是。又酸,又涩。   白静紧紧地抱着白珞,想要从他身上汲取温暖。   想要说出一切报复阿青,想要揭穿她山贼的身份,想要说出她是个女人。   阴暗的想法疯狂地生长,每一滴眼泪的背后都是恨。   可是每一滴眼泪的背后也不仅是恨。   明明素不相识却救了她,明知她别有居心还是真诚待她,知道她的真心,会为她出头,送她灯笼,送她墨锭。这样的她要她怎么报复。   白静看着桌上的灯笼,哑着嗓子说道,“哥,我再也不想见到她了!”   白珞听着这个久违的称呼,默默抱紧了怀中的妹妹,“嗯,再也不见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要开始撒糖啦~终于要证明我是个甜文亲妈了~ ☆、第 24 章   阿青这个人,向来说一不二,说重操旧业,就绝对不消极怠工。叶寒早上一出门,就见到了旁边的院子里也出来了一个人。   “早啊!好有缘啊!”阿青眉眼弯弯,笑容灿烂。   叶寒一瞬间有些恍惚,就好像他们之间根本没有经历那三年,他面色柔和地回了一句,“早。”   二人并肩而行,虽说无话,却一片和谐。直到巷口,阿青向他挥了挥手,才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叶寒看了一会,也转身向另一边走去。   早上的“偶遇”让阿青整个人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医馆伙计们被弄得叫苦不迭。最后木头觉得这样实在影响办事效率,把人给直接撵出去了。   阿青也不恼,想了想睡前读物好像快没有了,哼着小调去了一家书店。   这书店并不大,还有些老旧,一进门便能感觉到扑鼻而来的墨香。   “青老板。”书店老板一见到她,就立马热情地迎了上来。   阿青了然地笑了笑,“说起来,令堂的药开了也有些日子了吧,明儿个我就叫木头再去看看。”   老板脸上的表情又亲切了三分,“不着急不着急,那就有劳青老板了。您喜欢的那类书还在老地方,上面一排都是新到的,您慢慢挑,都算我的。”   阿青笑了笑,向书店老板点了点头,上楼去了。   书架林立,时不时还有一些脚步声响起,昭示着这里不止一两个人。阿青轻车熟路地来到了第三个书架,微微眯着眼睛,认真地看着书架上的书名。   “《聊斋志异》、《搜神记》、《封神榜》...这些都看过了呀...”感觉下面一点的位置似乎已经没有“漏网之鱼”后,阿青抬起头来,开始认真搜索上面一点的位置。   “《万鬼录》!还有《百鬼夜行》!”阿青瞬间眼睛一亮,心里十分欢喜。没想到今天不过是突发奇想来逛逛书店,却把之前没找到的几本书都找到了。   “偶遇”了叶寒,找到了新书。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正当阿青欢欣雀跃地打算取下这两本书时,一伸手,却发现手不够长。踮起脚尖,还是不够长。掩饰一般地随意拿起了一本书,生怕被别人发现自己的窘境。   阿青头抵着书架,沉默了一会儿,实在舍不得那两本书,于是决定灵活运用自身技能,用轻功来解决身高不够的问题。还没等她有所动作,一声轻笑从后面传来,自己也被一片阴影所掩盖。   “想要哪本书?”   感受到身后叶寒的气息,阿青只觉得脸突然变得滚烫。有些欢喜,也有些窘迫。欢喜是因为没想到居然这么巧,窘迫则是因为自己形象已经够不好的了,还被撞到这么丢人的一幕。想到这里,阿青恨不得用头撞书架。   感觉到自己心跳越来越快,阿青觉得再不采取点什么措施,可能自己就要因为心跳频率过高而死亡了。   果然,还是应该先离远一点吧,这个距离实在无福消受。   阿青往后一退,想转身离远点再说话时,却意外靠到了一个温热的身体。吓得唰地一下,用了迷踪步,闪出了十米远。   叶寒也被这接连的意外弄得有些回不过神来,他见阿青一直没理自己,以为是她没听清,就想走近一点。没想到,正好阿青也后退了一点,两人便撞到了一起。结果,那温度一触即散,还到了旁边那个书架去了。   阿青也觉得自己似乎反应太大了一些,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想要开口缓和一下气氛,却实在嘴笨,毫无头绪。   叶寒看着阿青那明明很无措,又要偏装淡定的模样,只觉得十分好笑,主动开口解了围,“你是在找什么书,我帮你一起找吧。”   他知道阿青脸皮薄,恐怕不愿被人看到刚刚的窘况,便换了一副说辞,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万鬼录》和《百鬼夜行》。”   阿青以为叶寒没看见刚刚发生的事,十分高兴地把两本书的名字告诉了叶寒。书名一说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了,因为他看见了叶寒手里的书。   《道德经》和《列国志》   突然一下宁愿没有这场偶遇怎么办。   如果之前的脸红是因为害羞的话,那么现在绝对是因为羞耻了。   不学无术还沉迷于志怪小说的自己,和明明已经很厉害还依旧在努力汲取知识的叶寒。果然无论怎么想,都是两个世界的人。而且不学无术就算了,还要上赶着告诉人家。究竟有没有这么蠢啊!   果然还是应该从楼上跳下去吧,这场偶遇根本不是惊喜而是灾难!   “《万鬼录》吗?我也看过,挺好看的。”在看着阿青表演了一段时间的“变脸后”,叶寒才缓缓开了口。   “诶?”   看着阿青一脸呆愣的表情,叶寒的表情更柔和了,眉眼也渐渐弯了起来,“不过《百鬼夜行》倒是没看过,如果好看的话记得告诉我一下,我到时候也看看。”   “...嗯!”   叶寒居然看这种书?   阿青简直被这则消息给惊呆了,如果是别人说的,她肯定以为是开玩笑,可这话却是叶寒自己说的。   就好像感觉天上的仙人下了凡,以为他们早已辟谷,却吃起了人间的食物,还跟你说好吃。   好像,一瞬间距离被拉近了。   叶寒看着阿青渐渐亮起的眼睛,露出了一个微不可见的笑容。   果然还是这个样子最适合她,好像那双眼睛里,藏着星河。   “青老板今儿个是怎么了?”   “有什么喜事吧...”   “...这是不是也太夸张了...”   阿青一路傻笑地回了医馆,脸都要笑裂了,一路走来无论是路人诡异的眼神,还是他们自以为很小声的讨论声,都没有把阿青的形象拉回水平线。走到门口的时候,只感觉自己的脸都要僵硬了。   “诶,老大,呸,老板,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今天中午南老板让你过去试菜吗?”   阿青表情一僵,把叶寒从脑子里暂时扒出去,这才从犄角旮旯处把这件事找出来,一拍脑袋拔腿就跑。要是让南自妄知道自己把这个茬给忘了,估计能把自己给念死。   一到潇洒阁,店小二就立马迎了上来,“青公子,您可总算来了,老板都问了几次了。”即便阿青现在当了老板,潇洒阁的人对她的称呼也没有变。   阿青点了点头,正打算上楼时,一个有些刺耳的声音响起,“有些人就是厉害,刚被白家小姐抛弃,立马抱上南老板大腿了。”   袖子里的手微微握紧,阿青面无表情地看向了说话的人。那人衣着华丽,自以为潇洒地摇着纸扇,面色苍白,眼袋浮肿,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同桌的大概是跟班一样的人物,他一说完立马叫好。   那人见阿青毫无反应,心里更是得意,觉得阿青失了白家这座靠山,根本不敢惹他。“都说医馆青老板功夫不一般,现在看起来,果真‘功夫’不一般啊!”   说到第二个功夫时,表情瞬间淫邪了起来,还特意拖慢了发音,生怕别人不理解他的意思。几个跟班更是哄堂大笑,笑得一脸猥琐。   潇洒阁不准动武,这个规矩人人都知道,一旦违反,这辈子都别想踏入潇洒阁了。那人笃定阿青不敢动手,笑得更加嚣张。   南自妄姿容不凡,手段超绝,喜欢她的公子哥都可以排到镇口了。可她偏偏一个也看不上,唯有其貌不扬也没什么背景的阿青入了她的法眼,这怎让人咽得下这口气。   一旁站着的店小二感觉阿青身上的气压越来越低,眼神越来越冷酷,吓得都不敢呼吸了。他生怕阿青一个没忍住,直接在这里动手了。老板会不会怪阿青他是不知道,但肯定会怪他没拦住人的。   双方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僵硬,原本喧闹的一楼也渐渐安静了下来。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从楼上传了下来。   “白兄,前些日子我刚听了一个故事,颇为有趣。”   白珞十分惊讶地看了叶寒一眼,他不觉得叶寒是会管这种事的人,但一旁的白静狠狠地扯了一下他的袖子,他只能装作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   “愿闻其详。”   “有一个人,他问和尚说,你觉得我像什么。和尚说,像佛。那人哈哈大笑,跟和尚说,可我看你像屎。说完,便得意的回了家,自觉整了和尚一把。回家后,还颇为得意地和自己妹妹分享,没想到自家妹妹却叹了一口气,说是他输了。他觉得十分奇怪,妹妹解释说,和尚看你像佛,是因为他心中是佛,所以万物皆是佛。而你...”   故事一说完,白珞便笑弯了腰,他可听出来了,叶寒正拐着弯地骂那个人。不过真没想到,叶寒也有这么一面。   阿青也被叶寒这突如其来的壮举逗笑了,身上的气场瞬间柔和不少,一旁的店小二也随之松了一口气。   这边高兴了,那边可就高兴不起来了。本来那人还没弄明白白珞在笑什么的,可他跟班在他耳边解释过后,气得脸都红了。   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厉声道,“给我打!有什么事都算我的!我舅舅是京城三品大员,别人怕姓白的,我可不怕!给我狠狠地打!” 作者有话要说:  认真撒糖,努力当亲妈。 美好的周六就双更吧~ ☆、第 25 章      潇洒阁已经很久没有人闹过事了,以至于事发时,店小二甚至没回过神来。   眼见那几个跟班快要冲到楼梯口时,阿青却正过了身子,堵住了去路。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几个跟班,那几人看着阿青的表情心里一怵,却也不敢后退,只能硬着头皮向前冲。   叶寒看着这场景瞬间站了起来,白静更是吓得把头埋进了白珞的怀里,不敢看下面,就连白珞的脸色都凝重了不少。   仿佛知道楼上人的担忧,明明已是危急关头,阿青却还有心思冲楼上笑了一笑。叶寒看着阿青这般随意,觉得无奈,却也安心了不少。   也没见阿青有所动作,那几人刚到阿青面前,身体却直接飞了出去。听着肉体与地面的撞击声,那公子哥的酒完全被吓醒了。白着脸留下一句俗套的你等着就打算走,众人都以为阿青不会这么简单放过他,可阿青却只是双手环在胸前淡定地看着。   “果然还是要给潇洒阁老板面子啊...”   这边话音还没落,那公子直接摔了个狗吃屎。一抬头就看见阿青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脸嘲讽,“这过年还早着呢,这么等不及给我拜年吗?”   大厅登时一阵爆笑,那人却不敢再做些什么,生怕阿青再给他使绊子,咬着牙一瘸一拐地走了。   白珞看着这一出好戏本来还挺高兴的,可转念一想,要是哪天自己惹到她了,岂不是也是这个下场。这么想了想,心情瞬间也没那么好了。   阿青完全没注意白珞的变脸好戏,见自己一上楼白静便扭过了头,就明白白静只怕不想见到自己,苦笑了一下,对叶寒笑了笑就进了南自妄的房间。   一进房间,刚刚那副淡然的高人模样瞬间无影无踪。   “天哪!为什么每次这么倒霉的时候都会碰到叶寒,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南自妄一脸冷漠地看着又是捶胸又是顿足的阿青,“做错了好多,刚才的损失都算在你头上。”   阿青刚打算反驳,看着南自妄那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后,咽了咽口水,闭嘴了。   入夜,星子随意地被撒在夜幕上。晚风吹着树叶,带起细碎的响声。   阿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白天的场景一帧一帧地在脑中回放,不停地想着自己哪里有没有做的不好,想着叶寒怎么会这么好。   想叶寒。   像有只小猫在心里挠,痒痒地不行。也不知道叶寒有没有睡,余光瞄到旁边的鸟笼时,突然有了主意。   阿青一掀被子,赤着脚就向书桌跑去,可真正拿起笔时又不知道写些什么。总不能莫名其妙来一句,你有没有睡吧。   这实在是太傻了,傻到没边。   笔在指间转了一圈又一圈,五官更是皱成了一团。这样下去明天会发现自己长了很多白头发吧,阿青自暴自弃地想着。正要扔笔回床睡觉时,却看见天上挂着的圆盘,柔柔地分享着光芒。   叶寒看着纸上的【今晚的月色真美啊】,浅浅的笑了一下。   没头没尾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但是很有她的风格。   抬头看了一下皎洁的月色,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很久没有认真地看过月亮了。越来越忙于各种事,却忽略了身边的美景。   他嘴角含笑的回了一句,【挺美的】。   阿青一把鸽子放出去就立马后悔了,如果不是考虑到腿追不上翅膀,她已经去把纸条抢回来了。   自己写的都是写啥啊,还今晚的月色真美啊,怎么不写今晚的饭菜真好吃呢。不会聊天不知道不聊吗,简直天天把自己缺点凑到别人面前暴。真是猪油蒙了心,冲动是原罪。   可当真正看到叶寒的回信时,阿青突然觉得,原罪就原罪吧,人不堕落枉少年。   于是,二更天的时候,叶寒一打开房门,就收到了一个灿烂的笑脸,“要一起去房顶看月亮吗?”   看着眼前这双亮晶晶的眼睛,叶寒发现自己根本无力拒绝。   “需要叫下人搬梯子吗?”   阿青露出了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古怪的笑容,“屋顶比较凉,你多穿一点吧。”   站到屋顶时叶寒才明白阿青那个古怪笑容背后的真正含义,即便现在已经站在瓦片上了,可是他依旧有一种踩在虚空的感觉,整个人都有点晕。   阿青的功夫不可谓不好,虽说他也没被其他人用轻功带过,但也觉得阿青真的很稳。但是再稳,也架不住他是第一次这样“大起大落”,如果再来这么一下,他怀疑自己可能不是有点晕这么简单了。   看着眼前的人十分熟练的把毯子铺在屋顶上,不知道从哪又掏出了一大包食物,开始忙前忙后地摆着。   “你看起来经常这么做?”叶寒略微有些好奇地问道。   “诶?”阿青这才发现叶寒竟一直一动不动地站在旁边,她指了指一旁的毯子,“坐啊。”   “我坐吗?”因为只有一块毯子,而且面积并不大,所以叶寒一直以为那是阿青给她自己准备的。   “嗯,经常这么干。”阿青最后将酒也摆好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晚上有些凉,你不是习武之人怕是受不住。”   说完有些紧张地看了叶寒一眼,担心自己的话语会伤到他的自尊。叶寒没什么反应,听到那句话后,从善如流地坐了下来。   “嗯,挺舒服的。”   阿青认真地看了看叶寒的表情,见他的确不在意后,也开心地坐在了食物的另一边。拿起那只叫花鸡,献宝一样地捧到叶寒面前。   “潇洒阁的叫花鸡,绝对一绝!”看着叶寒只是看着那只鸡,却没有其他动作,阿青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筷子!   阿青虽说脸上还尽量维持着笑容,心里却在无限流泪。自己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忘了,总不能指望叶寒跟山贼们一样用手撕着吃吧。   “我...好像忘记拿筷子了...”   阿青盯着脚下的瓦片,有些尴尬的说道,完全不敢去看叶寒的表情。突然,一个鸡腿伸到了阿青面前,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阿青眨了眨眼睛,抬头便看见叶寒眼含笑意地望着她,“一直想体验,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豪情,今天总算是体会到了。”   阿青小心地接过叶寒手中的鸡腿,看着叶寒顺势也给自己撕下一个鸡腿开始吃了起来,似乎真的不在意的模样。   不过即使如此,也是一派斯文的吃相,阿青看着叶寒,脸上也渐渐恢复了笑容。   “咳咳,正好我也没带酒杯,你的心愿今晚就可以满足了。”   叶寒闻言放下了手中的鸡腿,拿起酒瓶,颇为豪气地喝了一大口,顺势将手中的酒瓶递给了阿青。   “那就今晚好好体验一下江湖侠客的感觉吧!”   阿青看着递到面前的酒瓶愣了一下,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了叶寒刚刚喝过,下意识看了一眼叶寒因为酒水而变得亮晶晶的嘴唇。明明还没喝酒,却觉得酒气上了头。   她强装淡定地将酒瓶接了过来,微微喝了一口。如果忽略她喝前的停顿和通红的耳朵,似乎真的一切如常。   这算间接接吻吗?这算间接接吻吧!   明明以往跟山贼们共喝一壶酒时,什么感觉都没有。可跟叶寒在一起时,一些稀奇古怪的念头压也压不住地往外跳。   阿青悄悄地偏头看了一眼叶寒,叶寒正仰着头看着星星。   圆月高悬,黑色的夜幕仿佛能包容一切。细碎的星子仿佛被神明随手一抛一般,随意的四散在夜色中。微风徐徐吹过,叶寒的衣摆也随之浮动。   “真好看啊...”   阿青看着叶寒清俊的侧脸,墨色的眼睛与黑夜遥相呼应,而白皙的肤色却宛若月光。她眨也不眨地盯着眼前的“美景”,自言自语道,“是啊,真好看。”   比月色更好看的是你的脸,比星星更璀璨的是你的眼。   叶寒一侧脸便对上了阿青的眼睛,那双深色的眼睛里,满满都是自己,似乎也一直都是自己。他下意识放缓了呼吸,暧昧在空气中弥漫。明明之前还觉得晚风带着凉意,现在却觉得莫名有些燥热。   少女的皮肤上渐渐染上了红色,身体也僵硬了不少。略显古怪的沉默在二人中流转,或许该说些什么,却谁也舍不得打破。在月光下,两人的影子靠在了一起。   阿青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快,叶寒的眼睛像深渊一般,仿佛一个不小心,自己便会万劫不复。   “谁在哪里!”   突然,下面巡逻的守卫似乎听见了上面的动静,厉声喊了一句,一下子打碎了二人之间的暧昧。阿青看了一眼下面的守卫,感觉似乎有人正打算上来。向叶寒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后,消失在了黑色里。   守卫急急忙忙上来后,却发现只有叶寒一人端坐在屋顶上,有些疑惑地问道,“少爷,刚刚只有你吗?”   叶寒拿过那瓶酒,微微地喝了一口,香醇的口感在唇间四溢。他看着天上的月亮,感叹道,“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好想当一个甜文作者...就当他们还年轻,所以比较青涩吧... ☆、第 26 章   青山镇的说书先生最近可谓是半喜半忧,喜的是最近一天的收入快赶上过去半个月的了,忧的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下又开始流行起了才子佳人风。你一说别的,下面听书的人就不乐意,轻则翻脸,重则动手。   说来也奇怪,本以为这些陌生面孔只是出现个一两天,结果一连十天半个月都准点坐在茶馆里。一群大老粗,什么都不听,就听那些风花雪月,还一个比一个认真。你要仔细看看,保准能找到做笔记的。   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说书先生更崩溃的,大概就是阿青了。但凡她最近碰到的山贼,都会莫名其妙地往她手里塞纸条。字是一个比一个丑,内容是一个比一个奇怪。   喜欢一个人要送花~   给她买衣服买首饰买买买~   带她去浪漫的地方,营造浪漫的氛围~   英雄救美突显你的男子气概吧~   适当的误会也能加深感情~   可是,究竟自己为什么要突显男子气概,做一些追求女孩子才会做的事啊!   更有甚者直接在她打算下山的时候往她手里塞了一条缰绳,挤眉弄眼地说道,“性格特别温顺,正好叶少爷不是不会骑马吗,好好教他,还可以有点肢体接触。”   语罢还一脸暧昧地笑了笑,凑近小声说道,“记住,若即若离,欲擒故纵!”   阿青气得一脚踹了过去,那山贼却如同早就料到一般,飞快的跑开了,一边跑还一边喊,“若即若离,欲擒故纵,记住啊!”   阿青看着那山贼逃跑的背影,气得是牙也痒痒的,手也痒痒的,狠狠地瞪了正在悠闲吃草的白马一眼后,没骨气地拉着缰绳往山下走了。   上次见叶寒对白那么感兴趣的样子,应该会喜欢骑马吧。   叶寒到了约定地点后,便看见阿青牵着一匹毛色雪白的骏马站在那里。白马百般无聊地甩着尾巴,阿青也谜之同步地转着手里的狗尾巴草。一人一马,倒显得默契非凡。   大概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阿青抬起头来冲着他笑了一下,开心地挥着手,“这边!你来啦!”   叶寒缓步走了过去,温柔地抚摸着白马的身体,“这是你的另一匹马吗?叫什么名字?”   “叫黑!”   阿青迅速答到,生怕叶寒看出来马不是她的。万一让叶寒知道这马是山贼们为了让她追男人而进贡上来的,那真是完全没脸见人了。那白马听见这名字瞬间从鼻子里喷出一股气来,像是在抱怨名字难听一般。   叶寒听见这名字,突然笑出了声。阿青取名字是不是也太随意了,白马叫黑,黑马叫白。不过她自己的名字本身也很随意就是,简直就是在用各种颜色随意命名。   阿青却被叶寒这突如其来的笑,带走了所有神思。好像还是第一次看见叶寒笑得这么开心,以往的叶寒总是很平静的模样,即便开心的时候也只是弯弯眉眼和嘴角,感觉真正意义上的笑离他总是很遥远。不像自己,用木头的话来说就是,每次一笑起来,见牙不见眼。   她看着叶寒的笑容,有一种见到雪地里第一缕阳光,冰河破碎的瞬间的感觉,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够。   “不过,你约我来这里是干什么?”   大概每个男人心中多多少少都有英雄梦,叶寒虽不会骑马,可对马匹却爱不释手。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身前的白马上,完全没注意到后面的阿青。   “教你骑马。”   阿青见叶寒心思都在黑身上,突然想起了下山前山贼的话。鬼使神差地一步步小心地靠近叶寒,像做贼似的,紧张地手心都快要出汗了。   老天爷保佑,老天爷保佑,千万别回头,千万别回头...   一步,两步,三步...近了更近了...   阿青感觉自己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为了不发出一点声音,呼吸都闭住了。   “真的吗?”叶寒突然开口,惊喜地问道。   阿青被叶寒这突如其来的回头直接被吓得一哆嗦,也不知道叶寒有没有看出来些什么,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是啊。”   “谢谢!”   所有的歪思邪念在叶寒这一回头里,直接吓没了,不过看见叶寒这兴致勃勃的表情,好像也挺好的。   阿青平复了一下情绪,将叶寒扶上了马,另一只手死死地拽着缰绳,生怕黑突然发疯。叶寒上马的姿势简直惨不忍睹,完全就是爬上去的感觉,跟平日里山贼们利落的作风完全不一样。可怕的是,阿青居然觉得这样也挺有趣的。要是换成山贼,只怕已经被她嘲笑到外婆家了。   “腰背挺直,双腿夹紧。”   不过,上马后的叶寒倒颇具大家风范,白衣随风飘摆,白马没有一丝杂色,一人一马慢慢地走在草地上,很有仙人下凡的味道。   相比叶寒坐在的悠闲和喜悦,牵着绳子的阿青完全处于一种肌肉紧绷的状态。   山贼们教骑马十分简单粗暴,学会骑马的过程更是十分简洁,上马,被摔下马,上马,被摔下马。所有细致温柔的教学,在青山上都是梦。   可若是让叶寒用这种方式学会骑马,显然不切实际。别说叶寒会不会在教学过程中直接死了,她也舍不得叶寒受此折磨。   就这样,一个人牵着马,一个人坐在马背上,走了好久。久到阿青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念头,如果叶寒永远都学不会骑马,是不是自己就能帮他牵一辈子了。   忽然,几颗带着内力的石子向这边飞了过来,阿青脸上一变,瞬间拔剑格挡。她不知道来者何人,甚至因为要分神握紧缰绳,防止受惊的黑乱跑,都没办法凝神去听他们身在何处。   来人见一击不成,又再次扔了石子出来。石头与剑的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石头越来越多,所蕴含的内力也越来越大,阿青感觉自己的虎口都在发麻。   不过,如果要杀人为什么只扔石头,所以是恶作剧吗?   连续的攻击虽没打到实处,却让人和马的神经都渐渐紧绷。在又一轮的攻势下,黑突然发了狂,阿青一个没注意,缰绳就从手里脱了出去。   黑发疯一样的狂奔,叶寒整个人如同在海上的一叶小船,只能随风浪起伏。他冷静地伏在黑的身上,两只手用力地抱紧黑的脖子,努力不让自己被摔下去。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获救的办法。可受惊的马力气实在太大,一个不慎就会掉下去。   缰绳脱手的瞬间,阿青的心都漏了一拍。向石头的来处扫了一道剑气后,便再也不管身后的人,只是紧紧地盯着随着马不段摇晃的叶寒,将轻功运到极致。   身后的树林里,两个山贼见阿青追过去后,兴奋地击掌,“英雄救美,成功!”   风在耳边呼呼作响,阿青几次伸手想要抓住缰绳,最终都差了分毫。叶寒原本紧握的手,也因无力正一点点地分开。汗水模糊了视线,阿青心里也越来越着急。感觉到叶寒似乎已经快被甩下去时,心一横,一道气力打在马腿上。   黑的腿一弯,难保平衡,向前倾去,叶寒也因此直接被甩了出去。阿青瞬间加速冲了过去,一把揽过叶寒的腰,二人呼吸交缠,阿青却难生半分旖旎。   二人落地时带起一地花瓣,刹那间这一方天地仿佛下起了花雨。阿青却毫无心思欣赏这难得的美景,只是不断地打量着叶寒的全身,看看是否有伤处。   “你有没有感觉哪里痛?”阿青一脸紧张地问道。   叶寒哑然失笑,“明明一直在出力的是你,怎么倒先关心起我来了,你有没有哪里受伤才是这真的。”   阿青这才感觉到手掌似乎有些痛意,一抬手,却发现掌心里已经血肉模糊。叶寒看着眼前对自己身上的伤毫不在意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难过。明明是该在家里被娇宠的女孩子,怎么会成长成现在刀枪不入的模样。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手帕,小心地包裹着阿青的手,哑着嗓子问道,“不疼吗?”   阿青看着叶寒纤长光洁的手有些出神,完美如艺术品,像是用白玉细细雕琢出来的一样,不像自己的手,满是粗茧。   她突然想起在她很小的时候,书生说她的手指又细又长,很适合握笔弹琴。可惜,她这一辈子,笔没握过几次,琴更是碰都没碰过。陪着她的只有她的剑、她的刀,练武带来的粗茧,不仅代表着她的成长,也见证了青山的壮大。从一开始,她就没得选。生于青山,长于青山,或许最终她也将死于青山。   阿青看着叶寒小心翼翼的动作,突然有些鼻酸。怎么会不疼,只是麻木了,也习惯了。习惯了坚强地扛起一切,习惯了咬着牙度过所有苦难,习惯了当一个男人。   她看着叶寒认真的侧脸笑了一下,语气轻快地说道,“不疼啊,一点都不疼,不用担心。”   “怎么会不疼,我看着都疼。”叶寒的眼里满是认真,阿青甚至有种错觉,他是心疼她的,“疼要说出来啊,是谁教你的,疼也不说。”   “嗯...”阿青低下了头,看着手上的伤口,突然有了落泪的冲动。   可不可以不要对我太好,万一我再也没法放手了怎么办,万一有一天我真的把你绑到山上怎么,请对我残忍一点吧,叶寒。   而不远处的树上,两个山贼兴致盎然地看着下面的两人,开心地说道,“送花,完成!” 作者有话要说:  为男女主操碎心的小伙伴们... ☆、第 27 章   那一天,阳光正好,阿青和叶寒两个在一起待了很久很久。   阿青说了小时候在青山调皮捣蛋的趣事,叶寒也说了他满是四书五经的童年。他们聊了自己的过去,也说了自己期许的未来;谈了自己幼年的梦想,也提到了自己现在的理想。   好像原本叶寒只是一个平面,美则美已,却不生动。而在这个开头一点都不完美的下午,突然被注入了很多东西,增添了很多色彩,整个人突然灵动起来。   叶寒牵着马,两个人就这么慢慢地走回镇上。真正走到医馆时,太阳已经只剩下了半圆,余辉碎在路上,把一切都映的柔和了。   把阿青送回医馆后,叶寒将马绳递给了阿青就打算回府,却被一个医馆的伙计突然叫住了,“叶少爷,请留步!”   叶寒停住了脚步,颇有些意外地看着那伙计,他没想到医馆的伙计居然认识他。看到旁边的阿青也似乎很意外的样子,更觉得古怪了。   然而阿青不是意外伙计认识她,而是她不知道这群家伙又要搞什么稀奇古怪的名堂,她已经被折腾地有些神经衰弱了。   伙计见叶寒停了下来,笑眯眯地对阿青说道,“老板,南老板送来了两张请柬,说今晚河那边有节目,她包了一艘画舫让你一起去。木头今天事多,怕是不能一起去了,不然让叶少爷跟您一起吧。”   这伙计虽然看上去一直在跟阿青说话,但不知道为什么,叶寒总有一种实际上是在对他说的感觉。想来还是担心阿青一个女孩子大晚上不安全,所以希望有个男子陪着一起吧。   叶寒自觉自己想明白了一切,点了点头,“放心吧,到时候我会再把她送回来的。”   伙计的脸上瞬间笑成了一朵花,“那就先谢谢叶少爷了。”   阿青背对着叶寒,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伙计,她实在没想到,南自妄居然也来插了一把手。潇洒阁已经闲到这种地步了吗?   伙计像是没看见阿青凶狠的眼神一般,笑着给阿青说了再见,就开心地进去了。   在伙计即将消失在视野范围内的时候,阿青突然听见了一道用内力传来的声音,“老大,一定要记得装的柔弱点,找准机会就往水里跳!让叶少爷去救你。柔弱,记住啦,柔弱!”   阿青嘴角抽了抽,差点绷不住脸上的表情。在叶寒看过来的瞬间,又恢复成了原来嘴角含笑的状态,不过天知道她内心杀人的欲望。   “走吧。”   “嗯。”   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各式各样的画舫随意的排列着。挂在画舫顶上的灯笼倒映在水面上,仿佛太阳掉进了河里。   不远处,无忧阁的花舫停在中央,几个娇媚的女子轻轻地倚在柱子上,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睁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过往船只上的人们,波光流转,纵使不笑也动人。   潇洒阁的人一见到阿青出现,就立马迎了上去,恭敬地站在一旁,将手摆向了南自妄画舫的方向,“青公子,这边请。”   阿青点了点头,带着叶寒上了画舫。   一进门,就看见南自妄坐在两个娇柔的侍女中间,一脸惬意地吃着侍女喂来的水果,而另一个侍女正乖巧地捏着南自妄的手臂。   阿青看着这奢靡的一幕,直接翻了一个大白眼,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后,向叶寒招了招手,“坐吧,不用理她。”叶寒有礼地向南自妄拱了拱手,坐在了阿青旁边。   小桌上摆了不少吃食,皆是色香味俱全,一看就是出自潇洒阁大厨的手笔。阿青正好没吃晚饭,也不客气,直接就开始吃了,一边吃还一边向叶寒介绍哪个好吃,哪个是特色,哪个是潇洒阁都不卖的珍品。要是觉得哪个特别好吃,就直接往叶寒那边塞。叶寒也不推拒,接过就吃。   南自妄本来觉得醉卧美人膝还挺逍遥自在的,见阿青在那边吃的不亦乐乎,完全无视了自己就有点不是那么个滋味了。   难道自己叫她来是吃东西的吗?   “别吃了!出去看看外面节目准备的怎么样了,要是错过了就又要等一年了。”   之所以今日河面上这么多画舫,就是因为今天是一年一度选花魁的日子。各家花楼都会推出自家训练已久的头牌,来争一争这位置。因为比试的内容皆是琴棋书画等内容,所以也吸引了无数文人的到来。   阿青狠狠地咬了一口米糕,只觉得莫名其妙,这站在一旁的侍从都是摆看的么,怎么让她一个客人出去看。刚打算顶一句,余光却瞥见了一旁的叶寒。   算了,为了自己美好的形象,还是出去看看吧。   中央的台子还在搭架子,可外面的画舫却已经不少了,看这架势,要是来晚了只怕是到时候都看不见中间的台子。南自妄来的倒是早,占了个好位置。正打算回去告诉外面的情况时,阿青瞟到粼粼的河水有些移步开脚,满脑子都是出门前伙计的那番话。   是不是应该找机会展现一下自己柔弱的一面?但是万一叶寒根本不会水怎么办?她又自己跳上岸?这会显得更不柔弱吧。   想到这里,阿青立马摇了摇头,想要把这个诡异的念头从脑袋中摇出去。这时,一个东西突然扑面而来,阿青一躲,却不慎踩到船的边缘直接掉进了水里。   “阿青!”   好了,这下真的落水了。   河水涌进口鼻的感觉并不好受,阿青刚打算自己游上去时,一抹白色突然跳进了水里。   柔弱!   脑子里突然出现这句话,让阿青鬼迷心窍地停止了动作,叶寒似乎以为阿青真的不会游泳,更加努力地向阿青游去。之前掌心的伤口因为入水,溢出了血丝,在水中格外明显,叶寒看见以后更着急。   看着奋力游来的叶寒,满脸担心的叶寒,阿青突然升起一丝愧疚。因为自己的私心,却让他这么担心,实在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行为。   叶寒一个展臂握住阿青的手,憋着气往上游。吐气时产生了许多细小的泡泡,阿青透过泡泡看着叶寒焦急的表情,突然有一种奇怪的平静。这片水域,隔离了喧嚣,隔离外界,仿佛世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你没事吧?”   好像是第一次,那双第一眼看见就再也忘不掉的眼睛里全是自己。可与当时的云淡风轻不同,现在的叶寒眉端隆起,满是担忧。身上一下子染上了人间的气息,不复当年的不食烟火。   “其实...没关系的...”阿青看着叶寒,眉眼如月,不似平日里那般大笑,却让人觉得比平日里更开心,“不用担心,我很厉害的!”   叶寒把阿青黏在脸上的头发捋到一旁,示意让阿青先上岸。阿青却摇了摇头,打算伸手先把叶寒送上去。   叶寒定定地看着阿青,“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保护女孩子,不是男人应该做的吗?”   心底最深处,好像有一处地方被轻轻地碰了一下,不重,轻轻地,却让人觉得痒痒。明明比自己弱,却还想着保护自己。   阿青看着叶寒坚定的表情,拒绝了旁人的援手,一撑手便上了岸。站定后,立马转身向还在水中的叶寒伸了手,双手交握的瞬间,两人皆是一愣。明明是冰凉的手,却让人觉得涌上一股热意。   南自妄看着外面的两人,咬着苹果,念叨了一句,“勉强也算浪漫的场景和氛围吧。”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旁边的盘子里少了一个果核。   时光如白驹过隙,眨眼便逝。   二人的交际越来越多,当然每天发生的稀奇古怪的事也越来越来越多。山贼们每天乐此不彼地想办法加深两个人的感情,阿青见叶寒好像也没什么不耐烦的情绪,他们后面又有刘三娘等一干长辈撑腰,也就随他们去了。   正是阳光明媚的艳阳天,阿青正坐在医馆后院的树枝上,悠闲地晃着腿时,享受着难得的清净。小刀一脸慌乱地闯了进来,惊慌地喊着,“不好了!老大!叶少爷被抓走了!”   原本还在树上的阿青,下一秒就出现在了小刀的面前,“你说什么!”   小刀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地说道,“刚刚有人看见,旁边山上的山贼绑走了叶少爷,还放话说,若你要他平安无事,就独自前去换他。”   这句话于阿青而言无疑晴天霹雳,不过也是,叶寒在青山镇并无仇敌,若有人对他怀有恶意,极有可能是因为和自己交好。这段日子的亲密,于自己是欢欣雀跃的喜事,于他而言很有可能是悬于颈上的利刃。   不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自己死,也不是不知道旁边的山贼一直想要吞并青山。但是她一直很无所谓,因为她相信自己手上的剑,更相信自己的兄弟。所以她可以冷静地看着旁边的发展壮大,这些信心都源于手里的力量。她相信他们翻不出什么大浪,一切都在掌控中。可是没想到,他们居然为了对她,向无辜的人下手。   阿青突然有些后悔放任那窝山贼坐大,欲望这种东西是没有尽头的,是无论如何也填不满的。当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你就会想要另一个东西,即使坐拥天下,你也会不满足。   “让兄弟们做好准备,要打架了。”   安分守己这么久,看来有些人是忘了谁才是青山镇的老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世界人民在助攻 ☆、第 28 章   这边阿青已经骑上马,配上剑,情绪高昂地打算给那些胆大的山贼一个血的教训的时候。一个医馆的伙计拿着一个布包,从前堂跑了过来。   “诶,老大,原来你已经知道啦?”   伙计见到阿青已经骑上了马,颇为惊讶。他还以为阿青还不知道叶寒在青山这事呢,不过既然知道了,先生为什么还要飞鸽传书让他说一声?   “知道了,正打算抓紧时间去呢。”阿青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沉声说道。   “也不用这么着急吧。”伙计实在不明白,这人都已经在青山了,难道还能跑了不成?   阿青皱起了眉,心下有些不悦,虽说她知道山贼们可能未必真的喜欢叶寒,甚至因为三年前的事对他还颇有微词,可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怎么就不着急了。   “怎么可能不着急?”   “不是都已经到山上了吗?”伙计实在不明白有什么好着急的,难不成真像说书先生说的,两个小情人一日不见就如隔几秋。不然对于见面时间有必要分秒必争吗?自己是不是也该找个婆娘体验一下这种腻歪的感情了。   “都到山上了还不着急,什么时候才着急啊,死人的时候吗?”   看着自家老大一脸怒容,伙计整个人都被吓傻了,已经感情深到会死人的地步了吗?有些怯生生地回了一句,“这还能跑了不成?”   阿青觉得自己真的要被气死了,“我难道不知道他跑不了吗?!”   说完一拉缰绳就打算走,完全不打算再跟伙计多说一句的样子。   伙计看着阿青那着急的模样,顿时觉得叶寒就是个狐狸精,迷的自家老大神魂颠倒的,这一会功夫不见就要生气。   见阿青这就要走,立马把手上的布包递给她。先生想着镇上危险,估计叶寒这一时半会也回不了家了,特意让他去取了衣服过来,让阿青带上山。要是让阿青就这么空着手回去了,先生那不说,阿青肯定会说他没拦住她的。   阿青看了看眼前那个布包,又看了看提着布包的伙计,一脸疑惑地问道,“木头准备的药?”   这倒是很让人吃惊,她还以为木头不喜欢叶寒呢。   那边的伙计也震惊了,老大居然还想对叶家那个小书生用药?也太无耻了吧。他只能委婉地表达一下里面只是一些衣服,并没有药。   阿青这会真的是彻彻底底的无语了,她拿着一堆衣服去给那些山贼发吗?以为自己是菩萨可以感化他们吗?   她没好气地说道,“我是去打架的,拿衣服干什么?”   “去打架?为什么要打架?叶子他们带叶少爷回青山也是没办法的啊,刘三娘也说了叶少爷这段时间待在镇上会很危险。”   “啥?!”   一尘不染的卧室里,一个身材削瘦的男子躺在床上,旁边的香炉里还燃着宁神的香,袅袅白烟缓缓升起。   阿青环着手臂,看着还在昏迷中的叶寒,有些头疼。刘三娘刚给叶寒看过,并无大碍,就把空间留给他们。而叶子正绘声绘色地讲述着他今天下午的英勇壮举,顺便强调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应该得到一些实质的奖励,比如这个月阿青不要抓着他练手。   阿青很想把聒噪的叶子赶出去,但是她实在不想独自一人面对即将清醒的叶寒。   叶寒今天遇袭并不假,不过他在被人带走的时候正好被叶子他们看见了。在叶子心里面,老大的男人=自己人,于是找了个时机把袭击叶寒的山贼们给杀了。   而且他觉得阿青和叶寒的进度条实在太慢了,这都认识多久了,居然还不成亲?难道他不知道青山上有多少山贼等着叶寒把阿青娶回家,让她以后不再随便跟人动手吗?为了青山所有山贼的幸福和自家老大的幸福,于是他干脆把叶寒带回了青山。   刘三娘一听,觉得这个主意特别好,立马跟其他人一合计,就让先生给医馆写了张纸条,让伙计去把叶寒常用的东西取过来。但是,这一切是绝对不能让阿青知道的。   叶子缓和了一下心情,装作一副与平常无二的样子,开口说道,“三娘说了,这段日子叶少爷恐怕要在青山待一段日子,那伙山贼怕是不会这么轻易收手的,还是在青山躲躲风头安全。”   阿青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她现在根本完全没心思管以后,满脑子都是叶寒等下醒来该怎么解释,他到时候不会以为是自己把他绑上山的吧。好不容易关系缓和了不少,现在又发生这么一出。   越想越烦,越想越急躁,却没有想到半点解决办法,气得阿青恨不得捶自己一下。鉴于捶自己这事,又蠢又痛,所以她选择捶叶子。一拳下去,叶子瞬间发出一声惨叫。   “阿青...”   奇怪,为什么好像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一扭头,这才发现叶寒已经坐起来了。叶寒表情如常,并无什么不妥,阿青却完全按捺不住内心的紧张,“不是我!”   叶寒被这句话瞬间逗笑了,连颈后被人用力猛击带来的痛都减轻了不少,“我知道不是你,谢谢你救了我。”   “啊?”阿青还没想好怎么解释这让人难以相信的巧合时,叶寒却好像已经知道了。   “我知道,你不会不顾我的意愿强行带我上山的。”   阿青见叶寒神色不似伪装,像是真的相信不是青山的山贼后,才向叶寒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本以为叶寒可能不太愿意跟山贼们住在青山,没想到他对这个事接受的十分迅速,只是请阿青派人将他亲手写的书信送去叶府,避免家人担心。   直到吃完晚饭,阿青整个人都还处在一种没回过神来的状态。这事情的发展实在是太大起大落,九曲十八弯了,没想到叶寒这么轻易就相信了自己,更没想到叶寒居然同意住在青山。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叶寒见阿青吃完饭后,还一直在那边咬着筷子神游四海。无奈地摇了摇头,把碗都收好后,把手举到阿青面前晃了晃,“回神了,这些东西要送去哪里。”   山贼吃饭不仅随性还十分粗野,刘三娘怕叶寒不习惯,让人送了点饭菜进房里,又怕他一个人吃饭孤单,就让阿青去陪他。叶家吃饭讲究食不言寝不语,阿青为了让自己吃饭显得没那么狂野,也一直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本性,吃着吃着就跑神了。   “哦哦。”阿青回过神来,这才发现碗筷都已经收拾好了,“诶,你都收完啦?”   看着阿青这副后知后觉的模样,叶寒笑了笑,“你是左撇子?”   “是啊,怎么吗?”阿青左手使着筷子,灵活地动了动,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倒也没什么,就是见你用右手使剑,一直以为你更擅长右手。”   阿青磨蹭了一下,才慢慢开口说道,“也没有,两只手都可以,习惯了右手罢了...”   这一直是一个秘密,青山上都只有几个人知道。最开始阿青习武是的确是左手,而且练得是刀。不过当年书生下山后,老山贼头子突然跟阿青说,除非生死关头绝不要用左手,并强逼阿青开始用右手练剑,以至于大家都以为阿青最擅长的是用剑。   当时阿青并不知道为什么老山贼头子不让她用刀,但却深知这是为了她好,所以也没有什么你不让我用我偏要用的叛逆情绪。   叶寒见阿青神色淡淡的,似乎不太愿意说这个话题,便岔开了这件事,提议道,“都说青山夜景好,你不带我去逛逛吗?”   “好啊!带你去山顶看星星!”说完以后觉得自己正在追女孩子的感觉更深了,   阿青随手把餐具递给了路过的山贼,便领着叶寒往山上走。晚风徐徐,让人觉得格外的神清气爽,满山遍野的花花草草,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气,仿佛可以净化人的心灵,让人心安。   一路上碰见的山贼们都热情地跟叶寒打招呼,令叶寒颇为感慨,“没想到,你们私底下,都这么友善。”   阿青听着叶寒的话,笑出了声,“所以,你一直以为山贼们整天都打打杀杀吗?”   而且她实在不忍心告诉叶寒,这份友善完全来自于他们骚动的八卦之心。叶寒对周围视线不太敏感所以不知道,她却十分清楚。山贼们一个个跟没事人似的打完招呼后,完全是盯着他们的背影直到消失才罢休啊。而且这条路上之所以一直能碰到山贼们,绝对也是因为他们想看八卦。一群八婆!   “难怪都说,青山的景是青山镇的一绝。”   二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中竟已到达山顶。深色的夜空,此时满是繁星,似乎一伸手就能碰到天空。明月安静的在一旁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却让人难以忽视。仿若仙境,又或许这真是仙境的边缘。   叶寒看见这难得的美景,不知不觉沉醉其中。阿青望着叶寒入迷的侧脸,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意。   她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有皇帝烽火戏诸侯只为美人一笑了,因为这个笑容实在是让人难以抗拒。幸好自己不是皇帝,不然遇到叶寒,肯定会亡国。   只是阿青不知道的是,她以为叶寒所有的心思都在看景,实际上,后来叶寒的余光却一直看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我不会写甜,而是古人比较含蓄(一脸正色)。 ☆、第 29 章   “突然觉得做一个山贼好像也不错...”   “什么?”   阿青觉得自己刚刚好像听见叶寒说了什么,却没听清,想要让叶寒再说一遍时,叶寒却换了一个话题,“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看那棵传说中的树吗?”   “对!超级大!超级高!”阿青一提到那棵树,就变得超级兴奋,手足舞蹈地向叶寒比划着那棵树的模样。   见阿青的注意力瞬间就被转移到那棵树的身上,叶寒不禁心想,这么好骗,究竟是怎么当上山贼头子的。   那是一棵高耸入云的巨木,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根茎之粗壮,恐怕需几个大汉合力才能抱住。   阿青见叶寒看到这树略显吃惊的模样,像个小孩子献宝一样,得意洋洋地说道,“没骗你吧,这棵树是不是超级大!”   叶寒含笑地点了点头,应道,“超级大。”   “我跟你说,关于这棵树还有一个传说...”阿青说到这里却停了下来,满脸都是你快问我你快问我的表情。   “什么传说?”叶寒看见阿青亮晶晶的眼睛,觉得天上的星星都失了颜色。   “每年过年的时候,山贼们都会来这,把愿望写下来抛到树上,听说抛的越高,就越容易实现。”   叶寒其实并不信这些,但却不忍心打击阿青的积极性,“那今年新年抛的最高的人是谁?”   “当然是我啊!”   “那你的愿望实现了吗?”   “...实现了。”   今年的愿望是想和你再次相逢,实现了。   去年的愿望是希望你好好的,实现了。   前年的愿望是希望你能平安顺遂,实现了。   最开始的愿望,是想和你一起在青山上看星星,也在今年实现了。   每年费尽心思抛到树顶希望能得偿所愿,因为所有的愿望都和你有关,幸好,都实现了。   阿青算不上漂亮,也说不上温柔,更称不上贤惠,但是看着阿青一脸温柔地看着那棵树的侧脸,叶寒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不太正常了。   “许愿吗?!”   不过走了一下神,也不知道阿青从哪里突然变出了炭笔和布条,递到了他的手上。还一脸期盼地看着他,“很灵验的,试试吧!”   叶寒低下了头,以手掌为桌,开始慢慢地写了起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好像很难拒绝她的请求。   阿青见叶寒写完了,便将布条绑在了石头上。“闭着眼睛往上抛,然后把你的愿望在心里默念三遍,一定要默念三遍再睁眼啊!”   叶寒有些奇怪阿青为何特意强调一定要默念三遍再睁眼,不过也没多问,闭眼将石头往上一抛。   阿青瞥了一眼见叶寒真的闭了眼,便赶紧跳起抓住石头,往树顶上一挂。然后迅速回到原来的位置,当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模样。   叶寒弯了弯嘴角,继续在心里默念自己的愿望,只当自己没听见刚刚的动静。   一睁眼,便见阿青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似乎担心他发现了什么,见叶寒神色如常后,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你刚刚许的什么愿望啊?”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阿青的笑容瞬间垮了下去,早知道自己刚刚就应该看完再挂上去。   叶寒看着阿青犹如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一般的表情,有些想伸手揉揉她的头发,但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   “走吧。”   阿青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树顶,老老实实地跟着叶寒下山了。   明明青山和青山镇相隔不远,却仿佛是另一个天地。与安静的叶府不同,青山从天一亮就十分喧闹,山贼很早便会起来练武。然后吆五喝六地一起去吃早饭,每次吃早饭都感觉像要打架一样,但实际上只是为了抢食物。   白天会找各种借口在他院子外面转转,阿青一出现,又如鸟兽散。还有山贼担心他在山上吃的不习惯,下山的时候还会特意给他带点吃的上山。叶寒怀疑自己在青山的日子,不仅没瘦还胖了。   夜晚大家会一起在院子里围着篝火喝酒吹牛,一言不合就脸红脖子粗的,连动手也是常有的事,但下一秒却又会忘记前嫌,马上和好。   某天下午,阿青刚把聚在叶寒院子外的山贼们轰走,就看见小刀跑来跟她说王虎找她。一进门,就看见王虎和刘三娘表情严肃地坐在上方,木头也站在一边。阿青心里直打鼓,快速回忆了一下自己最近干的事情,似乎也没干什么坏事啊。   “快进来吧,站在门口干什么。”   刘三娘见阿青来了,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不少。木头只是看了她一眼,就继续默默站在那里。这让阿青觉得更奇怪了,要是平常他早扑上来了,看来真的有大事发生。   王虎心里实在憋不住事,看了刘三娘一眼,直接开口说道,“你带着小一辈的下山去吧。”   阿青眉头紧皱,看了看木头,却发现他表情很是平静,似乎早就知道了模样。“为什么?我们走了,青山怎么办?”   “青山还是青山,只是你们不再是山贼了。”   阿青瞬间表情大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做山贼?为什么不做山贼了?难道因为最近叶寒的事,他们觉得自己心里已经只有儿女情长了吗?   “不可能的!我生于斯,长于斯。”阿青直直地看着王虎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也必将死于斯。”   刘三娘一见阿青这副模样,便知道阿青是误会了什么,连忙开口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是这样的。我们几个老一辈的人商量了一下,我们也老了,想过些安稳的日子。而你们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光,没必要拘泥于这个小地方。你们一个个身手不错,又何必做山贼,不如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王虎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举动让阿青有所误会,应和道,“对对对,你们可以去开个镖局押镖嘛,干嘛一定要做山贼呢。”   “况且,你认为叶寒他们家会让一个女山贼进门吗?”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木头突然开了口,阿青看了他一眼,觉得不再嬉皮笑脸的木头犀利得惊人。   她是喜欢叶寒,是放不下她,她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只要她一天是山贼,就永远都不可能和叶寒在一起。叶家书本网,就算是平常人家都不会允许一个山贼进门。可是要她为了叶寒不做山贼,放弃青山,放弃青山的兄弟她也做不到。   自打她出生起她就知道青山是她的责任、是她的家,青山的山贼们是她的兄弟、她的家人。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老山贼临死前最后的那句话,要用命捍卫青山。   阿青摇了摇头,一脸倔强地说道,“若是他们想走,就让他们走吧,如果都走了,官兵来了就完了。”   “如果你不走,他们又怎么会走,你才是青山的灵魂。”木头厉声道,似乎也发现自己的语气太过严厉,平复了一下情绪以后,才再次开口,“我知道你曾经答应过你父亲,要用自己的命捍卫青山,可是你想过没有,他让你护的不是这个地方,而是这帮兄弟,而是青山背后的气节和风骨。”   阿青抿着嘴没说话,也不答话。   “下山,不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其他人。运镖总比打劫好吧?若是开个镖局,大家都是普通人,也都能像普通人那样娶妻生子,还能正大光明地走在街上不用担心被人发现自己是个山贼。”   刘三娘有些意外地看了木头一眼,她没想到木头这次居然这么帮他们,毕竟以往木头都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门心思站在阿青那边的。   刘三娘深知阿青吃软不吃硬的脾气,柔声劝解,“而且,我们也不是一直待在青山,等你们安定下来了,我们也就过去了。我们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木头可以说得上是有些冷漠地看着刘三娘劝着阿青,他之所以这么帮他们,完全是因为他知道,这个决定对阿青而言,百利而无一害。他也十分清楚,刘三娘所谓的还会去找他们,完全是假话。青山这些年得罪了太多人,他们哪里会任由青山的山贼打劫完就跑,他们留下来,就是要担起所有罪名,让年轻一辈自由的活着。   阿青这么多年,虽说一直担着老大的头衔,但是就像他说的那样,她的存在更多是起一个旗帜,更多的是当一个青山的灵魂。只是带着山贼们打打劫,尽量避免伤亡,震慑对青山有所企图的人罢了。对于这些阴谋算计,一无所知。   木头见阿青有些动摇了,一改刚刚的严肃,装出与平日里一样嬉皮笑脸的语气,一把搂住阿青的肩膀,“你不会是怕你离了青山根本没法立足吧!”   阿青一抬手就要揍木头,“怕了才有鬼!等着吧,不出一年我就会把你们都接过去的!”   王虎和刘三娘见阿青终于答应了,这才松了一口气。青山的老一辈多是孤家寡人,当了山贼后也不知道自己哪天就没气了,也就懒得成家。他们都是把青山后一辈当自己的孩子看的,谁家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好一点。阿青和叶寒也渐入佳境,所以他们才决定将他们送下山。   王虎唯恐夜长梦多,“那你们这几天收拾收拾,赶紧下山吧。”   阿青笑了一下,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不着急,不先把旁边那一窝隐患除掉,我怎么能安心。”   王虎的房间外,一个男子见阿青跟木头两个人打打闹闹地走了出来,连忙躲进了阴影里。他们四人武功太高,他实在不敢靠得太近,以至于并未听清他们的聊天内容。可一想到他之前无意中听见王虎跟刘三娘谈及让阿青下山一事,又十分担忧。   他不知道阿青到底知不知道当年的事,但是他赌不起。阿青向来大大咧咧,如果她是知道的,下山以后难保其他人不会从她的举止中推测出当年的事。这样一来,只怕从他到他背后的人,都有危险,而他担不起这份危险。   他看着阿青走出他的视线,咬了咬牙,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快速地写下了他的怀疑,把消息送了出去。没过多久,那只信鸽就飞了回来,看清上面的字后,心下一凉。   【把青山的布防图拿过来。】   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他心里满是悲凉,看来那位大人是要动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不觉这故事也走到了尾声,即将进入大结局,特别感谢留评给我鼓励的小天使,是你们给了我一直写下去的勇气。谢谢~ 新坑求包养~ 好巧我也喜欢你:双向暗恋 怪力学渣X闷骚学霸 离投胎又进一步(快穿) 工作狂女主X牛皮糖男主 看够了女追男 就换换口味吧~ 这两个都是甜文~ ☆、第 30 章   阳光洒在阿青的脸上,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她仰着头看着过往的白云,像是在欣赏蓝天,又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叶寒一出院子,看见的就是这样一般的景象。   阿青听见脚步声,一回头就看见了叶寒,“叶寒,我就要离开青山了...”   语气中有迷茫,有不舍,有开心,也暗藏着难过,“我其实并不喜欢当山贼,因为我怕报应,很可笑吧,一个山贼居然怕报应,不过我真的挺怕的。可是有一天真的不当了,又有些迷茫了。除了当山贼,我还能干什么...作为一个山贼长大的我,真的还能做其他的事吗?”   叶寒走到阿青面前,眉眼里是前所未有的温柔,“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有这个决定,但是我觉得你能做的事太多太多了。你身手这么好,心肠也不坏,天大地大又怎么会没有你的容身之处。”   阿青细细地环顾着这片满载着她所有的回忆的土地,万般思绪涌上心头,甚至有了一丝放弃的念头。真的要离开这里吗?离开这片生她养她的土地吗?难道真的可以重新开始生活吗?   “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阿青低着头,不敢看叶寒的表情,只是盯着自己的鞋子,仿佛鞋面上有什么令她感兴趣的东西一般,“旁边那窝山贼,不除我不安心。”   “嗯,是挺过分的。”   “啊?”阿青吃惊地看着叶寒,他还以为叶寒会很反感这事。   叶寒倒是很正常的模样,“毕竟作恶多端,你想除掉他们也很正常吧。”   “好歹也在青山镇生活了这么久,就当是给这里的人们送个礼物吧。”   笑容一点点地在阿青脸上恢复,叶寒看着阿青的笑脸突然红了耳朵,“等你剿匪完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好啊!”   告诉你一个,我深藏心底的秘密。   午夜,黑云遮住了所有的光,一个男子将一卷东西交给了等待已久的黑衣人。   “这就是布防图了。”   看男子心情不佳,黑衣人也颇感心酸,“少爷,这也不怪你,你们本就是敌对。而且,你也是迫于无奈啊。”   男子自嘲地笑了笑,“迫于无奈吗?”   不择手段就是不择手段,卑劣就是卑劣,他不打算为自己开脱。   上天何其不公平,有人生来就比别人高贵,只要安稳地坐在那里,就会有人源源不断地过来为他卖命;但是上天又是何其公平,你越想要珍贵的宝物,你越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男子看着黑衣人手里的布防图,话语里满是无望,“或许我这一生都将背负罪孽...”   话语被吹散在山林间,似乎没有任何人听见。   阿青把自己的打算告诉山贼们后,山贼并无其他意见,青山上小一辈的山贼不是孤儿就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青山是家没错,可是只要家人在,哪里都是家。   离决定除掉旁边山贼的日子越来越近,青山的气氛也渐渐地紧张起来,原本喝酒赌博的活动由对打取代,阿青也常常不见踪影。叶寒一个人没事干,就问书生借了笔墨纸砚,一遍遍地画着阿青的画像,可是感觉怎么看,都不太对劲。   “果然还是要回家一趟,取一下自己的东西吧,用别人的总觉得差了那么一点点。”   叶寒看着自己刚刚完工的作品,轻拢眉端,有些不满意。画像上,一个黑衣的少年仰头看着天上的繁星,眼睛却没有平日的灵动。   “明明应该是一双比繁星还要璀璨的眼睛...”叶寒看着窗外的星空喃喃自语。   外面一阵喧闹传来,叶寒刚打算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阿青却突然进来了,手里还提着一壶酒。   “你怎么突然有空来了?”   “来找你喝酒啊。”阿青笑眯眯地晃了晃手中的酒,自得地说道,“这可是好东西,千万别让其他人看见了。”   叶寒被阿青这番举动逗乐了,却没注意到阿青低头倒酒时眼中划过的悲伤。想到医馆伙计传来了白静的口信,阿青心中满是悲凉,却不愿让叶寒发现。   听到屋内人的传话,白静惊得立马捂住了嘴,生怕被人听见一点动静。那双灵动的杏眼氤氲着雾气,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到阿青。   白静不顾形象拼命地向医馆跑去,原本整齐的发型已变得凌乱,可她早已无心顾忌自己的形象,满脑子都是她刚刚不小心听到的消息。   官府派兵青山,要一举剿灭青山的匪徒。   青山?那不是阿青在的地方吗?   那阿青怎么办?   阿青知道了么?   白静只能不停地跑,双腿已经发软,呼吸声也越来越重,可是她不敢停,她怕她停下的那一秒就会要了阿青的命。   医馆已在眼前,白珞却突然出现拦住了白静的去路,满面冷肃。   “你听到了对吗?”   白静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将掉落的碎发归至耳后,装作一副若无其事地模样,“哥哥在说什么,我不懂。”   白珞冷笑一声,“那你这是打算去哪?”   “我身子不舒服,要去医馆。”   “家中自有良医,妹妹何必舍近求远。”   白静紧紧地拽着衣袖,不让自己显露半分破绽,假装生气地说道,“我好久没见阿青了,想见见也不行吗?!”   白珞突然凑到白静面前,看着白静的眼睛,小声说道,“剿匪乃皇上密旨,你若泄露了消息,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白静一惊,后退一步,脸色苍白,“让我袖手旁观看着朋友去死,我做不到。”   白珞一把抓住白静的手,扯到了自己面前,“这可容不得你!”   白静看着一脸冷酷的白珞,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已经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如此冷酷无情,如此漠视自己朋友的生死,这个人真的是那个小时候省下自己的食物也要分给乞丐的哥哥吗?   白静拼命地想要把自己的手从白珞手中□□,却无能为力,眼泪如打开了闸门一般肆意地流着。白静看着白珞,眼里满是乞求,“哥哥,我求求你了,就当我求求你了,你让我去告诉她吧,让我去告诉她吧。她会死的,她会死的!”   白珞扭过头,不愿看见自己妹妹的泪容,只是更用力地把白静往回家的路上扯。他何尝不想救阿青,可是一旦泄密,可是诛九族的重罪,他又能怎么办。   路人们看着这一幕,纷纷围拢,开始指指点点,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白静的面前,白静心下一喜,看着白珞眼里闪过一丝坚定。   白静用力地踹了白珞一脚,奋力地往那人面前跑,那人是医馆的伙计,她见过他。   就在二人擦肩的一瞬间,白静小声说道,“快去告诉阿青,官府出兵剿匪了!”   白珞只觉得一痛,便下意识松开了手,发现自己妹妹要跑,又火速抓了回来。白静再次被白珞抓住时,却顾不上白珞,只是看着那个伙计。那伙计点了点头,便消失在了人群中。直到这时白静才松了一口气,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白静捂着脸,眼泪透过手掌滴落在衣服上。   还能再见面吗,阿青...   伙计深知事关重大,马不停蹄赶上青山。一推门便看见阿青、木头与沈和三人各坐一方,似在饮酒。   “老大,不好了,官兵要来了!”   “已经来了。”   “什么?”   伙计十分吃惊,阿青却并未有什么表情变化,木头低垂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唯一正常一点的就是沈和了,他面色凝重地看着阿青似乎在等阿青下命令。   “你先下去吧,通知兄弟们做好准备,这将是一场恶战。”   “是!”   伙计离开后,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死寂,沈和见阿青和木头都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十分着急,刚打算开口问阿青打算怎么办时,阿青开了口,声音里全是疲惫。   “沈和...是我对你不好吗?还是兄弟们对你不好?”阿青扭头看向沈和,眼睛里满是伤痛,“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   袖子里的手一瞬成拳,指甲镶嵌在肉里却没有什么感觉,沈和努力维持着平静,“阿青,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木头冷笑一声,反问道,“那你把消息传出去的时候,又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血从细小的伤口里慢慢渗出,沈和却仿若未觉,“木头我知道你平日里不喜欢我,但是事关重大开不得玩笑。”   阿青见沈和抵死不认,再难压制心中的怒火,厉声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吗?刚刚刘三娘说,山下阵法已破。”   剩下的话,阿青不说沈和也清楚,阵法的解法只有四个人知道,布阵的刘三娘、阿青、木头和自己。刘三娘是最早一批在青山的,木头对阿青如何人尽皆知,自己的确有最大嫌疑。沈和偏过了头,不愿再看阿青。   阿青看着沈和这番模样,更是火上心头,“沈和,我自认待你不薄,青山的兄弟们也是拿你当真兄弟,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   沈和听到背叛两个字,浑身一僵。他不知道要怎么跟阿青说这一切,他只能低着头承受一切。   但是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原定计划并不是今天出兵,为何突然改了计划。况且那破解图真假参半,他们怎么可能如此迅速就破解了?   窗外渐渐传来了喧闹声,阿青看了一眼窗外,一下子像是被抽去了所有气力一般,“你来这里是为了火药配方对吗?”   沈和这才抬起了头,惊讶地看着阿青。阿青定定地看着沈和,仿佛要看进他的内心。“方子我可以给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第 31 章   阿青从怀里掏出一张薄薄地纸片,拽着沈和的衣领,塞进了他的怀里。两人的脸无限接近,沈和没有感觉到半分旖旎,只有深深的寒意。   “兄弟这么多年,这张单子我就送你了。有了这张纸,你必能得到你背后的人的赏识,从此平步青云。我只要你做两件事,带先生和叶寒下山,保无关人士不受青山牵连,你做的到吗?”   阿青声音格外轻柔,沈和的心却坠入深渊,一字一句都在诉说着他的罪状,而他为了权力不惜出卖手足的罪孽,“沈和,这不是请求,这是你欠我的,这是你欠青山的,你一定要做到!”   说完,阿青将沈和往外一推,头也不回的走了。沈和摔倒在地上,怀里明明放着他潜伏已久一心想得到的东西,可他却没有丝毫喜悦,反而觉得那是块烙铁,会将他灼伤。   “跟我走吧!阿青!跟我走吧,我有办法保下你。跟我走吧!”沈和看着阿青的背影不管不顾地喊了出来。   阿青侧过脸,却没有回头,月光映得那张侧脸冷得吓人,“你可以背叛我们,我却不能背叛他们...”   沈和像是在赎罪一样的跪在地上,双眼通红。   木头去了书生房里,一把打晕了他,送他去了后院的马车上,待叶寒出现后,沈和便会驾着马车带二人下山。   阿青回了自己房间,翻出了当年木头送的那壶醉生梦死。一杯醉生,两杯梦死,三杯前尘忘,只需一杯便能让他遗忘五年。对着铜镜揉了揉自己的脸,确保自己没露出什么破绽,才向叶寒房里走去。   走到叶寒房门前,阿青用力地握住了自己不自觉颤抖的右手,直到它停下来才放手。   “这可是好东西,千万别让其他人看见了。”   阿青倒完酒后,笑眯眯地将一个杯子递给了叶寒,叶寒满眼宠溺地看着阿青的动作,接过了杯子。   “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你能不能暂时先下山一下...”   阿青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开了口,她低着头完全不敢看叶寒,生怕多看叶寒一眼,自己就会失去所有的勇气。   叶寒看着阿青一副完全不敢看他的愧疚模样,误以为是阿青怕伤了他的自尊心。一只手放在阿青的头上,温柔地说道,“因为剿匪吗?”   是啊,因为剿匪,只不过剿匪的对象换成了青山。   头上突如其来的温度,让阿青瞬间红了眼,她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沉默地点了点头,却依旧没有抬头。   说实话,不想走,担心她会受伤,担心她会有什么意外。可是,又非走不可。他知道自己是阿青的软肋,是阿青的弱点,如果他在青山,阿青必定还要分心担忧他的安危,哪怕是为了阿青他也必须走。   叶寒揉了揉阿青的脑袋,眼里满是柔情,“好啊,什么时候。”   阿青沙哑着嗓子回答道,“今晚,马车已经在等你了。”   叶寒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居然这么急,可看着阿青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他又实在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喝了这杯酒就走吧。”   “好。”话一出口,叶寒突感一阵心悸,他在心底自嘲自己像个等丈夫打仗回来的妻子,担心丈夫的安危。但还是忍不住想要说些话,让她多一份想要回来的执着,“阿青,我在叶府等你。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还有一份我准备了很久的礼物,所以你一定要回来。”   阿青的右手又开始颤抖,她用力地握住手腕,拼命地咬着嘴唇,即使嘴里出现了腥味也不松口,平复了一下情绪后,才开口,“好,我一定会回来的。”   叶寒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也不再扭捏,向门口走去。快到门前时,阿青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叶寒,你会忘了我吗”   叶寒转身直直地看着阿青的眼睛,语气里满是真挚和郑重,“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的。”   骗子,你一定会忘了我的。   不过,没关系,我也是骗子。叶寒,再见了。   直到叶寒彻底消失在视线中,阿青再也忍不住了,靠在墙上,用力地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眼泪不断掉落,在地上印下点点痕迹。   阿青不断地擦着脸上的眼泪,却好像怎么也擦不完一样。她只能一下比一下更用力,一次又一次地告诫自己,不能哭不能哭。可是办法用尽了,却也止不住自己的眼泪。   不是不害怕死亡,只是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不是真的舍得叶寒,而是她肩上是青山的名声和兄弟的信任还有老头子生前的荣光,她只能不停地往前走,绝对不能回头。   所以,叶寒,对不起。让你遗忘这段过去,就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的一件事了。   木头站在门外,听着门内细碎的抽泣声,看着天上的月亮出了神,脑子里一下出现了太多回忆,全是阿青。   门打开的时候,阿青除了眼睛有些红外,再无其他异常。木头也装作自己并不知道里面发生的一切,嬉皮笑脸地说道,“下辈子当我妹妹吧!”   “滚开,为什么不是你当我弟弟!”阿青翻了一个白眼,越过木头走向大厅。所有的山贼都等在那里,只待阿青一声令下,便会为青山而献身。   “你当我妹妹我就能保护你了啊!”   木头一把压在阿青身上,就像往常一样,阿青没说话,只是拖着这个负重继续向前走。   这可是你说的,那么,下辈子,一定要相遇啊。   王虎拿着钥匙,打开了他自老山贼头子死后就再也没有打开过的柜子。柜子里只有一个长长的木盒和一面旗子,王虎摸着残破的军旗,眼里流露出无限的怀念。   “老大,阿青长大了,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人,你也可以安心了...”   拿起木盒正打算走时,一个纸条从缝隙中掉了出来。王虎看了一眼,将门外的小刀叫了过去,小声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便让他离开了。   阿青还没到大厅,就叫小刀一脸着急地跑了过来。阿青接过小刀手上的纸快速的扫了一眼,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木头却发现阿青原本挺直的腰背仿佛压上了重物,而手也不自觉地握紧了。   阿青快速地在纸的背面写了一行字,让小刀给书生。   “就这么放过他?”小刀并不赞同阿青的观点。   阿青勾了勾嘴角,拍了拍小刀,“我从未打算放过任何一个叛徒,你去吧。”   大厅内,山贼们已然全部就绪,就等阿青一声令下就去跟那些官兵拼个你死我活。刘三娘一身红衣,还细细地描了眉眼,比往日来的更美艳。王虎捧着一个木盒静静地看着他,眼里饱含了太多情绪。   阿青以为她会说很多,但是看着下面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还有那一双双信任的眼睛,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感觉无论说什么都不是那么完美。这是她的兄弟,这是她的家人,只要她一句话,他们就愿意为了他们共同的家园献上自己宝贵的生命。   青山是她的家,是他们的家,难道那些官兵真以为自己的家是可以让他们想来就来就走就走的吗?纵然身死,也定会给他们留下血的教训,让他们知道青山的可怕。   王虎恭敬地双手奉上木盒,木盒里装的是老山贼的刀,虎啸。这把刀跟着老山贼南征北战这么多年,从未败过。而如今,阿青也将拿起这把刀,延续不败的神话。   阿青的手指划过刀面,细细地感受上面的纹路。一把拿起虎啸,高举酒碗,大声喊道,“一日是兄弟,一辈子是兄弟!”   她将酒一饮而尽,一把将碗摔在地上,碗碎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青山!”   底下的山贼们也齐声喊道,“青山!”   战火席卷青山,往日的山清水秀已不复存在。到处都是厮杀,到处都是尸体,而唯一的见证者就是这里的草木。山贼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却没有任何一个人选择退缩。即便已深受重伤,却依旧强忍着,想要多杀一个官兵,为自己的兄弟多赢一点时间。他们知道他们赢不了,但是他们绝对不能输。   王虎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却一直尽可能地护着其他山贼。刘三娘一身红衣穿梭在士兵中,血色慢慢代替了衣服的正红。木头更是以一人之力困住两名副将,让他们没有功夫去攻击其他人。   战士们的厮杀中,孟云卷在和阿青一阵快速交手后,看着阿青手里的刀不禁喃喃道,“没想到传闻竟然是真的,这群山贼真是郭将军的旧部,你居然是郭家的后人...”   虎啸乃当年郭阳郭将军的佩刀,随着郭阳征战沙场,一起名扬天下,天命十八刀更是郭家家传刀法,非郭家子孙不得学。之所以老山贼不准阿青用左手,用刀,也是怕被别人发现。而老山贼头子,就是当年被判通敌叛国的郭阳。   当年郭家满门忠烈,一心为国,为国家出生入死,以至于这一辈只留下郭阳一个后人。可皇帝憎恨军中只知郭阳,不知天子。在收到别人弹劾郭阳通敌卖国的罪证后,便草草结案,下旨诛杀郭家九族。纵使晋王苦苦哀求,也不愿再审。   郭阳的亲兵通过各种手段将狱中的郭阳偷换了出来。郭阳心灰意冷,从小受到的忠君教育让他没法报仇,可也不愿意再为国家卖命。一行人最终在青山安顿了下来,为了防止他人认出,只能假扮山贼。   这段过往,阿青知道,身为晋王长子的孟云卷也清楚。   阿青紧了紧手里的刀,笑得无比张扬,“以前听说晋王的银蛇剑法和老头子的天命十八刀一直没能分出个胜负,今天可以由我们来替他们分出这个胜负了。”   话音刚落,便直接攻了上去。越是交手,孟云卷越觉得阿青的武功深不可测。“你若生在正道,必为一代豪杰。”   阿青哈哈大笑,狂妄地说道,“就是不生在正道,我也是一代豪杰。”   周围倒下的人越来越多,站立的山贼可谓是寥寥无几,孟云卷一剑刺破了阿青的手臂,沉声道,“投降吧,只要你交出火药配方,我可以求情保你一命。”   阿青摇了摇头,“我可以站着死,但是绝对不能跪着降!”   “你已经输了。”   “你真的就这么肯定你赢了吗?”   看着阿青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表情,孟云卷生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他刚打算后退,却被发现阿青的动作比刚刚快了一倍。阿青看了看天空,一把抓住孟云卷,直接一刀砍伤了他拿剑的右手。   “我不一定赢,但我肯定不会输。”   孟云卷只觉得自己突然被人甩了出去,一道声音用内力传来,“无论晋王当年是抱着何种心思替我父亲说话,我都承了这个情。”   他看着那人一下子将腰背挺得笔直,将虎啸高高举起,嘶吼道,“青山!”一个身影猛地向那人扑去,笑得分外满足。   不能同生,能共死也好。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记忆的最后,是一阵地动山摇和冲天的火光。火光将天空染成了红色,却分外凄凉。 ☆、第 32 章   光和二十八年,皇帝派晋王长子孟云卷率两千精兵剿匪,惨败,只有寥寥数人生还。孟云卷在山腰处被人找到,深受重伤生死不明。皇帝大怒,就在这时,晋王庶子孟云舒献上火.药配方,这才平息天子怒火,更借此平步青云,成了皇帝面前的红人。   有小道消息说,当时皇上问孟云舒想要什么,孟云舒却只要了青山镇这块封地和一万精通园艺的工匠重建青山。   光和三十年,孟云舒大义灭亲,弹劾生父晋王有谋逆之心,更献上证据。皇帝看在孟云舒的份上,只判了晋王一人死刑,其余家眷贬为庶人,再不许入京。孟云舒被封云亲王,一时风头无二。   光和三十一年四月,太子不幸遇难,东宫之位空悬。   同年九月,皇帝想要将自己的公主许配给新科状元叶寒为妻,却在云亲王孟云舒的劝说下打消了这个念头,众官猜测云亲王或许不喜这位状元郎。   不仅其他官员这么想,连叶寒自己都这么想。所以当下人来报孟云舒来访时,他都怀疑自己听错了。自己与孟云舒之前绝无往来,可真正见面时脑海里突然出现的画面又是怎么回事。   沈和,或许现在应该叫做孟云舒了,他看着叶寒心里五味杂陈。时光只是让眼前的男人变得更加成熟而有魅力。   阿青的一杯酒,让他忘掉了与阿青相识的几年,让他逃离了沉痛的往事,让他可以轻松地活在人间,就像从来没有经历过那些一样。为了不辜负对阿青的承诺,他拿走了叶寒身上所有与阿青相关的东西,包括那副未完成的画,还对叶寒的家人说,叶寒受了伤,所以才失忆了。   而自己,明明与他同样的年纪,却已生了华发。三年来,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只要一闭眼,耳边就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上,眼前全是火光。还有那些熟悉的人,他们一遍一遍地质问自己为什么要背叛他们,一遍遍地怒吼自己是个叛徒。   也是那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没能找到火.药成品,因为山贼们从未打算用火.药对敌,只是埋在地下,打算在危急关头保存自己的尊严,与敌人同归于尽。   只要一做梦,就梦见当年一起喝酒一起吃肉的岁月,还有那个被家人都遗忘的生辰,那个阿青说着一日是兄弟,一辈子是兄弟的生辰。   “叶寒,你还记得阿青吗?”孟云舒带着一丝隐秘的期盼问着叶寒,这段沉重的往事,多希望多一个人一起分担。   叶寒可以很肯定自己是第一次见到孟云舒,但是不知为何一见到他就有一些奇怪的画面涌现,想到家人说自己曾因受伤而失忆,想来这就是那段被遗忘的过去了。   他有些抱歉地摇了摇头,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我之前受伤忘记了一些事,我们原来认识吗?还有阿青我也认识?”   阿青这个名字说出口时,叶寒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丝异样,却没能抓住。   孟云舒看着叶寒对他,对阿青这个名字都全然一副陌生的模样,自嘲的笑了笑,“大概是我认错人了吧,仔细看看,你与我那位故人,确有不同。”说完,便告辞离去。   阿青的叶寒,是个说起她的名字眉眼都会变得温柔的叶寒,而不是现在这个眼里全是陌生的叶寒。原来在那个夜里,死去的不仅是阿青,还有阿青的叶寒。   当夜,叶寒突然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有一个看不清脸的黑衣少年一直笑着叫着他的名字,可无论他怎么靠近,他们之间都有一段距离。那个少年不停地喊着“叶寒,叶寒...”,却不断地后退。醒来时,叶寒发现自己枕边已湿了一片。   光和三十三年,皇帝驾崩,死前将位置传给太子长子,并封孟云舒为摄政王,辅佐新帝,改国号为庆元。   庆元二年,孟云舒重翻几十年前的旧案,为郭阳一家平反。下令重修郭家祖祠,并将流散的郭家旁支接回京城,将郭家旧府赐予他们。   孟云舒亲手将阿青的名字写上了郭家族谱,屏退了下人,抱着阿青的牌位,一个人跪在冰冷的郭家祠堂哭得像个孩子。   后悔,但回不了头。   同年十二月,大雪纷飞,孟云舒独自一人前往万佛寺,在门前跪了三天三夜,求住持派人在青山建立新寺。   第四天清晨,寺门大开,住持派自己大弟子前往青山,建千佛寺。   庆元四年,叶寒大婚,孟云舒亲自前往,将一个锦盒交给叶寒,并叮嘱他一定要记得打开。   入新房前,叶寒鬼使神差地打开锦盒,锦盒里放着一块残缺的墨锭,一条活灵活现的金龙盘踞在上,正是龙纹墨。   一时头痛欲裂,被尘封在记忆深处的往事争先恐后地跑了出来,叶寒双手颤抖地取出龙纹墨,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难以呼吸。   我居然忘了你,我怎么能忘了你,我怎么敢忘了你。   五年来那个梦里从未看清的面孔,五年来那个一直在梦里叫着自己的名字的人,五年来那个一直在梦里说着喜欢的人。   叶寒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不是说好了一定会回来的吗?不是说好了一定会再见的吗不是都说好了吗?   凭什么,你一个人自作主张地离开,一个人自作主张地让自己忘记所有事。   好恶心,觉得自己好恶心。   她临死之前都想着保护自己,临死之前都怕自己会伤心,临死之前想的都是自己。而自己呢,自己真的就这么把一切都忘了,潇洒轻松的活在世上,踩着她的尸骨,忘记了一切的活在世上,甚至还娶了别人。   没能送出去画像,没能说出口的秘密,还有那天夜里,一起在树下许的愿望。   我的愿望明明是你...   【只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叶寒看着这满屋的红色,却感觉像看见了满屋的鲜血,那大红的喜字,灼得眼睛生疼。一滴血泪,从叶寒的眼角缓缓流下,他倒在了地上,手里还紧紧地握着那块龙纹墨。一身喜服没了喜气,倒像血衣。   庆元十三年,小皇帝以谋反的罪名将孟云舒打入天牢。   昏暗潮湿的天牢里,小皇帝一身龙袍居高临下地看着一身囚服却神色淡漠的孟云舒,“皇叔,我不懂,你明明有无数次机会杀我,为何不杀。”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要的只是权力,而不是皇位。我为了权力放弃了太多,我的家人,我的兄弟,我怕我只要一停下来,我就会后悔。”孟云舒抬起头来,看着已经长大的皇帝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看在我这一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请把我的尸体交给叶相吧。”   如果是叶寒的话,那么他一定知道,自己最后的心愿,不过是以山贼的方式,葬在青山。真好,终于又要跟那帮兄弟再见面了。自己被折磨了这么多年,阿青也该消气了吧。大不了再让她打一顿好了,直到她消气为之。   说完也不看小皇帝的反应,自顾自地闭上了眼,他想起了那场战争的第二天。他一睁眼,就看见书生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的纸,说是在看,眼神却是放空的。书生见他转醒,睫毛动了动。   “沈和,我跟你一个故事吧。几十年前,郭家将自己的儿子送去了皇宫,给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当今圣上作伴读,当今圣上还有一个亲弟弟,也就是你的父亲晋王。”   孟云舒表情一僵,他没想到文弱的书生居然发现了自己的身份。   书生没管孟云舒,只是继续自顾自地说着,他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要说故事,只是这段往事埋在心里太久,他已经撑不下去了。   “三人一同长大,情同手足。郭阳乃难得一见的猛将,为太子征战沙场,排除异己。他以为太子永远都会是那个把他当作亲兄弟的孩子,但是孩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他登基后,不满军中士兵只认郭阳不认他的现状,找了个借口杀了郭阳全家。你父亲一直为郭阳说话,却没能改变任何事。”   “郭阳在晋王的帮助下,被亲兵救走,来了青山,当起了山贼。他以为晋王是念及当年的兄弟之情,实际上并不是,晋王觊觎皇位已久,郭阳对他而言不过是未来扳倒皇帝的筹码。他不放心郭阳,便派了身为他死士的我,顶替了这个穷书生,进了青山。为此我喝了药,废了自己武功,伤了自己的身体,造成了我只是个病弱书生的假象,赢得了他们的信任。”   “后来郭阳发现了我的身份,他太心软了,他说只要我下山,就不会追究我的责任。我只好下山将此事告给了晋王,直到郭阳身死,晋王意外知道了火药配方一事,又派我重上青山。”   “不过没想到居然碰到了你,其实也能理解,要想让父王正视出身不好的自己,为皇上做卧底埋伏青山拿配方,的确是个好主意。青山之所以这么快能被攻破,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   “你送出去的那张真假参半的攻防图,早就被木头掉包了。我最拿手的就是阵法,是我把真的给了晋王,杀了你们一个措手不及。不过没想到,最后他们还是知道了我的身份。”   “既然如此,那她为何...”   书生的脸上浮现出几分嘲讽,“为何这么轻易的放我走?其实我也没想到,一生坦荡的郭阳,居然有这么一个心思歹毒的女儿。你以为她放我们俩走,真的是为了我们好吗?”   那时的孟云舒还不知道书生的话是什么意思,直到晚上,他去房里叫书生吃饭时,发现房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张纸。   纸的正面已经看不清楚,背面是阿青的字迹。   【当年老头子一直跟我说不要恨你,我不懂。现在我懂了,我不恨你,但是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青山上这273个山贼,也永远不会原谅你。】   孟云舒心里突然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他飞快骑上马,往青山跑去。   书生气喘吁吁地从面目全非的尸体堆里努力地想要找出山贼的尸体,一个白天过去了,却也只找到了一部分。他咬着牙,将找出的一具具尸体都拖到山顶上,走过的路细看都能看见血印。他掏出了怀中的打火石,将木头点燃后一把扔进了尸体堆里。   书生退后几步,看着火光自言自语,“郭阳,既然你当年选择放我一条生路,我也愿意成全山贼们最后的信仰。”自嘲的笑了一笑,“不过没想到你还是留了一手,把这事写在了纸上藏在了刀盒里。不过你还是太心软了,看看你的宝贝女儿,这才叫厉害。直接一刀扎在心上,让我只要活在世上一天,都忘记不了自己曾经做的事。”   书生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用力地捅在自己身上不致命的部位,鲜血从伤口处流出,书生却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一刀、两刀、三刀....直到捅完二百七十三刀,才摇摇晃晃地向悬崖边走去。   “不过,我是不会让她如愿的,欠你们的我都还了...”   孟云舒好不容易赶到山顶,就见到书生奋身一跃,向悬崖跳了下去。   小皇帝走后,孟云舒才再次睁开眼睛,靠在墙上看着头顶窗口透出的微弱阳光,想着青山的一切。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书生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阿青从来没想过放过他们,因为她知道,活着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因为只要一天在这人世,他们就一天逃不掉身上背负的罪孽,和压在心头的愧疚与悔恨。   也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挫骨扬灰不仅是山贼们给自己的报应,也是给他们自己最后的礼物。自由了一辈子的山贼们,哪里愿意死后窝囊地窝在一个小地方,哪怕是人生最后一截路,也该活的潇洒和自由。   庆元十四年的新年,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孟云舒死于狱中。   叶寒抱着孟云舒的骨灰,一个人慢慢地爬上了青山。这些年,在孟云舒的不断努力下,青山又慢慢地有了当年的影子。他孤身一人站在山顶,那棵承载他愿望的巨木已消失不见,山风吹过耳畔,像是那个离去多年的人在说话。   “叶寒,我喜欢你。”   “嗯,我也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接档坑求包养!《好巧,我也喜欢你》 这个故事到这里就彻底结束了,这是我写的第一个故事,但一定不会是最后一个。 说实话,写得不是很好,剧情节奏、人物性格、文笔,都不尽人意。但是我写的很认真,每一个角色我也都很喜欢。在这个故事里,没有绝对的反派也没有绝对的正义,只有无限的无奈。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信仰,为自己的信念而战。 我真的特别喜欢阿青这个角色,她不完美也不漂亮,甚至不是传统的女主角。但是我赋予了她很多我喜欢的品质,勇敢、仗义、有担当、有责任心、敢于追求自己的爱但是又不会眼里只有爱情。未来我的笔下还会有很多角色,很多女主角,但是我想她一定会是我最爱的角色之一。 毫无疑问,这是个悲剧,但是其实每个人都实现了自己的追求。阿青捍卫了青山,木头跟阿青共死,沈和得到了权势,书生成全了自己的忠心。除了叶寒吧,看起来是人生赢家,实际上他最惨... 特别感谢一直给我鼓励的基友们、小天使们,说真的你们给了我坚持下去的动力。特别是有段时间连续留评的蛋卷仔,还有最最最最最开始给我建议的月儿牙,真的给了我信心,我这个故事也不是太糟糕。还有一些给了我中肯建议的小可爱,超级感谢你们。 江湖有缘再见啦~ 等等!打个广告! 新坑求收留~ 《离投胎又近一步(快穿)》 甜甜甜甜甜~女追男~ 还有接档《好巧,我也喜欢你》 双向暗恋保证甜掉牙~ 啵唧~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